肥碩的身姿瘦了好大一圈,胖和尚又怒喝:“嘛!”
此刻連天地似乎都在迸裂,腳下堅實的土地化為無數只糾纏成一團的手臂,想要掙脫逃散,可惜未來得及便被那一道佛光化為了血水。
又瘦了一圈的微胖僧人直直往下無盡的黑暗深處墜落。
然後他合上雙眼,心意所動之間一玫琥珀色的奇異葉子出現在他指尖。“菩提葉落,無相無作,兆載永劫,菩薩問路。”
那身影便消失不見。
下一刻,僧人出現在那煙雨濛濛的小鎮,看到了那滿身是血的唐魏子,和尚一把抓住他的手,“唐小施主,小僧來晚了。”
唐魏子看著這瘦了一大圈,不對不對,兩大圈的胖和尚,一臉心疼,“竹鶴兄弟,看把你餓的,這眠王大夢裡也要吃東西啊!”
和尚笑了笑,“走,我們去找其他幾位。”
“等等!”唐魏子下意識喊道,隨後他似乎陷入了猶豫,但很快便又堅定了過來,“……沒什麼,我們走。”
兩人一閃而逝。
小鎮郊外山坡上,一個衣衫僂爛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他輕輕看了一眼,那帶著淚痕的女孩身體便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然後帶著異樣的扭曲,最後化為一團畸形不堪的血肉。
那人盯著地上那一團掙扎扭動的血肉,以極為嘶啞的聲音自問道:“冥冥無上太歲的禮賜,可以重來的圓滿,為什麼都不在意呢?”
“你問我,我去問誰?”蒼老的木匠瞪著眼,“反正兒子回來了就行。你也別管那麼多,早說了吉人自有天相,讓你別信那些神婆,給出去的錢潑出去的水!錢沒了可以再掙,我還沒老呢,這個家我扛得起來。”
徐應看著父親蒼老的神態,和母親那張又是難過又是欣慰的臉,心中喟然。
這就是眠王大夢嗎?記憶裡的那個家,熟悉的小鎮,早已不存在的親人又這樣真實地團聚在一起。
徐應知道是假的,但有什麼關係呢?他不願醒來。
因為真實是那麼殘酷又苦痛的事情。
他這樣想著,然後肩頭被一隻手用力拍兩下,唐魏子那熟悉的聲音笑道:“喲兄弟,你這家可比我活大的狗窩像樣多了。”
胖和尚默默地合十,原本正在爭執的父母瞬間一齊回頭看著那僧人,接著渾身化為一團扭曲的血肉,猙獰地結合在一起,變成一隻怪異的巨手。
徐應看著眼前這一切,黝黑的臉龐上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微張著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然後四周的一切都開始變幻,顯露其真實的無邊磅礴生機和濃烈的腐敗,死和生最劇烈的交替試圖呈現出其最殘酷的本質。
“叭”
胖和尚一臉怒容,肥碩的身形又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縮了一圈。那道威嚴慈悲的金光普照,洗滌盪卻一切試圖滋生侵襲的血肉。
斷了指的少年左手抽出朴刀,一臉平靜地站起身。唐二愣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是他那受了傷的右肩,只是少年似乎對肩上傳來的痛苦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