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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二十章 有悽風苦雨 見金剛怒目 (1 / 3)

離山原的拜鹿山,人跡罕至,附近有一些荒廢的村子,早年間多是一些獵戶人家。不知後來什麼時候開始,這原本飛禽走獸遍地的拜鹿山慢慢空寂了下來,於是以狩獵為生的百姓便遷徙向別處,離山原這名字說來古怪,轄內多山嶺,少平原,老百姓靠山吃山,這離字也不知從而來,或許便是離開一座山,又重新走進另一座山。

鏢隊一行人,或者說那魁梧漢子徐存義帶著那一群陷入長眠的人馬,一路順著一條蜿蜒的山路,來到了一座荒涼的山腰寺廟前。

這間破舊寺廟極大,仿若被人硬生生從山腰間以神力削出了一方平地,那破敗的牌匾上寫著病師廟三個字。

一個眉須皆白,瘦骨嶙峋的老僧陀似乎早已在此等了很久,看到那漢子,恭敬地雙手合十,僧陀寬敞破舊的僧衣敞露著他肋骨可見的消瘦胸腔,此時隨著微垂的身子,一道怪異的影子從他突兀的肋骨之下緩緩遊過。

鏢頭徐存義看到這老僧陀,表情跟吃了屎一樣噁心。

孃的,除了搖燈教的那群瞎子,居然還有病師殿這群禿驢。他又想到接鏢時,那群面無表情但隨手端出一箱黃金擺在他面前的客人,那群人右手被白布包紮得嚴嚴實實。他便一下子瞭然,是幄教的瘋子。

走了半輩子北海人間的徐鏢頭本不想接這一趟必然兇險的鏢,畢竟沒聽過遊神教的邪祟花錢找鏢局走鏢的,這他孃的絕對不合常理。

但看著那一箱璀璨奪目的黃金,這魁梧武夫只能感嘆,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得了,幄教的爛手兒們下的鏢,搖燈教那群瞎子跑來劫,跑到病師殿這群邪禿驢地兒來交易。漢子感嘆,可惜這世上拜太歲的遊神教出了名的就這仨家,要不然再來一夥,這都能他孃的湊桌麻將了。

一行人馬跟著那老僧陀走進了廟內,寺院內一片淒涼,蔓草叢生,正殿被毀去了一半,突然露著一尊漆黑的巨大佛像矗立,這座山腰古寺不知建於何朝何代,又破敗於何時,風吹雨淋不知多少年的漆黑佛像早已千瘡百孔,格外巨大的畸形腦袋顯得尤為突兀,和佛身流暢雋永的雕琢全然不似一體,但被毀損嚴重,已經看不出黑佛像那顆巨大的頭顱本來的模樣。

院內雜草橫生的廣場中間,一群長袍的搖燈教正圍在一座巨大的走馬燈籠前盤膝而坐。

徐存義看著那些微微佝僂的沉默背影,心中喃喃,“都堅持住,老徐我馬上救你們出來了。”

…………

一座細雨延綿的陰鬱小鎮,霧濛濛的天空黯淡了許多,離開了鎮上那煙火氣瀰漫的煙花巷子,消瘦的少年牽著一個瘦弱的女孩,兩道身影就這樣淋著雨走在清冷的路上。

就像過往的那許多年裡一樣,無依無靠。

走到郊外青蔥的土坡上,一座孤零零的墳頭,裡面是唐二愣子和他妹妹的親孃,和他們名義上的父親。一個在紅袖樓臺裡寫了一輩子萎靡詩詞的落魄書生,書生姓唐,一生不見功名,唯留筆墨障身。攢了全部家當,想將那個不慎懷了客人孩子的青樓女子贖身,給那貪得無厭的老鴇交了錢畫了押,滿心歡喜的母親守在房裡等著自己的新生。

然後得知那落魄的書生,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了巷子外那碧綠的河裡。

怎麼死的?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

唐魏子從沒見過自己這個父親,但那熬了一輩子苦難的孃親,忍著無數苛責和排擠,在這有煙火有歌謠有酣夢唯獨沒有溫情的地方把他們撫養大。教他們認字,給他們講那兒童初學的儒家經典,她笑著說,這些可是你們的父親教我的,可惜呀,這世道不夠好,你們爹他便先走了,現在只好我替他教你們。

也就幾年唏噓的短暫光陰,剛剛從孩童成長為少年的他就看著染了花柳的母親,一天天消瘦和枯萎下去。

少年跪在墳頭,抬頭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臉上。

孃親死的那一年,也是這樣一個淒冷幽怨的雨天,自己捧著那一席輕飄飄的身體,跑到郊外,來到這每年清明前來祭拜的,從未見過的父親的墳前。那年幾歲?十二歲嗎?他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用雙手刨開了土,準備好第一次見到那大概已成一堆白骨的書生,再讓這對苦命人死後能夠廝守。

哪裡有呢?只有一個土堆罷了,那個雙手早已刨出血的少年幡然醒悟,原來那群冷血的人連自己那冤死的父親的屍身都沒給母親啊。

這算什麼墳呢?只是一個苦命女子唯一的念想罷了。

唐魏子擦去了流進眼裡的雨水,轉頭對那妹妹說道:“二丫,你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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