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兩,乖乖,當下已有人聽得便已眼饞,心道鄭家鄭公子果然闊綽非凡。
眾人都瞬間閉了嘴,吞了吞唾沫,那可是三百兩白銀,不過一幅復畫《太杭宮夜景》。此畫已流傳在民間,因此原作畫師再行所作之畫也僅是一幅復畫,價格自然不比之前的高到離譜,但鄭燦所提價三百兩也太過誇張。
王旭卻仍不依不撓的說道:“我不缺這銀兩,要麼賠我一幅一模一樣的畫要麼便見官!”
鞦韆兒說:“《太杭宮夜景》真畫在我家。”
“在你家?”王旭大聲質問道。
鞦韆兒此時卻不知該如何應答,若此時她便是將畫拿來對證,更不得讓母親遺留下來的畫被撕得“粉身碎骨”?若是認了軟,也大不過賠些銀兩與他,可鞦韆兒實在不想讓此人毀了畫上題字的陳先生名聲,可又無可奈何,於是她耳根子紅透了說道:“沒……沒有。”
眾人大失所望。
卻見王旭氣急敗壞,在高臺上欲罵道:“沒,沒有?你還——”
“我來試試。”
一道不響亮但很和諧的聲音在鞦韆身後傳來,很快傳遍整個畫坊。
楊忘伊始踏步向前走去,經過鞦韆身邊之時,鞦韆兒看著他自信的神情彷彿在對著自己說:“有我。”
那執扇的鄭公子好奇的看著長相平平,只一道眉粗的楊忘,他疑惑的問道:“你試什麼?”
“莫不是要賠畫嗎?我來試試,畫畫看。”楊忘答他一句,徑自向前走,眾人紛紛讓開道來。高臺有些高,楊忘上不去,只能繞到一邊從石梯緩緩而上。
當他走至王旭身前也不看他,只是對著楊西說道:“小姐,你先回去吧。”
王旭一臉不屑的看著楊忘一身的破舊布衣,見他對楊西所稱,他笑話道:“一介小廝,你可認得畫筆?”
楊忘未理他,僅是看著楊西走到鞦韆兒身側後,便從畫桌上又拿起一軸畫卷。
他走到展板跟前,看到沒撕乾淨的白紙便騰出一手來撕了個乾淨。王旭在旁有些發狂,但他還是略作冷靜的說:“我倒要看你能畫出些什麼玩意兒!”
楊西不知道為何,看著他深邃如星空的眼睛便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感覺。他前刻讓自己下臺,自己便渾然地下了臺。當鞦韆兒抓著她的手臂問她:“傻小子……可會作畫?”
楊西仍傻站著,她不知道。
可她也不必回答,高臺上的人便已向鞦韆兒向在場所有的人毋庸置疑的證明了這一點。
一身布衣的人揮毫落筆,神情冷峻,彷彿他手中的不是畫筆,而是指點江山的一把令箭。幾筆之間,已然勾勒出崇山峻嶺,那嶺上的樹,樹上的葉,彷彿畫中似有微風拂過之感,層次分明,好像眼前便是瑟瑟秋風,重巒疊嶂。
王旭看著他,看著他持著畫筆的手,看著那一幅圖,冷汗直冒。
高臺下的人沒有人出聲,他們已融入了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