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一眼看有客進店,不由得哀求討饒:“殿下,這都有街坊進來了,我得去招呼啊,您別攔著我呀。”
“不著急,先說正事。”魏王拉著少年,一臉壞笑的非要刨根問底:“取次花叢懶回顧,前後兩句是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嘿嘿,陳十一,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呀,別藏著掖著啊?”
少年被臊的面紅耳赤,直道要去後廚為殿下張羅吃食,死活沒肯透露一丁半點訊息。只是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雙亮晶晶水汪汪的、杏核般的大眼睛,還有那對俏皮的小酒窩來。
魏王無奈,轉頭看看跑裡跑外、忙前忙後的店夥計,笑著說道:“還用你招呼什麼呀,你這甩手掌櫃當得挺好……若是讓這些食客們知道,被他們呼來喊去的夥計,竟是吃著朝廷正項俸祿的從七品校尉,不知道他們還吃不吃的下去。”
“得虧衙門裡的兄弟們幫忙支應,要不然我一個人前後忙起來,還真招呼不過來,這人情算是欠下了。”
正說著,後面門簾一掀,廚子領著猴子,各自用托盤端著兩碗麵從兩人身邊經過,聞言笑道:“大人說哪裡話,小的在衙門裡不也是在飯堂做事,趁著休沐到您這來幫忙,活少,清閒,還拿兩份工錢,小的樂呵還來不及呢。”
“呦,連十二都開始幫忙了呀,嘿嘿,倒是像模像樣的。”魏王頓時眉開眼笑。
店堂裡也傳來食客們嘖嘖稱奇的大呼小叫聲,甚至連給的賞錢都多了幾分。
經過後廚天井,隔著一道矮牆,就是後進居住的院子了。院子不大,靠院牆的位置種著一棵石榴樹,已然結滿了綠色的果實,左右還有兩間廂房。
魏王伸手推開院子的小門,探頭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用扇子在陳十一身上戳起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哪有你這樣的,前面賺活人的錢,後面發死人的財。”
只見小小的院子裡,除了廂房的窗臺上,擱置著一些竹篾編制的器物以外,石榴樹下,院牆邊上,都堆滿了紙人明器和香燭冥錢,還寫明瞭售價。
魏王在院子裡轉了個圈,用摺扇挑起一兩個竹籃竹盤子打量著,嘴裡不停的埋怨:
“陳十一,你怎麼到哪都改不了這副生人勿近的架勢啊?罷了罷了,本王還是去前邊吃麵吧。在這裡被這些東西盯著,瘮的慌。那,這東西你拿著。”
“這是什麼?”陳十一望著魏王塞到自己手中的一卷紙,疑惑的問道。
“地契,城北梨園附近的一處山林,山上滿是竹子。你不是打算學你孃親釀造竹酒麼,我就幫你買下來了。不許推辭,就算本王在你這入的份子。”
說完,魏王略感寒意的哆嗦了兩下,狗攆兔子似的跑回前店去了。
陳十一笑著搖了搖頭,走到院子角落裡,將一隻竹箱子開啟,裡面堆著一些破碎的紙糊之物。上面還擱著一個紙人的腦袋,似用硃砂點了睛,似笑非笑的面部裂開一個口子,像是被利器戳通了一樣。
少年將它們拾掇起來團在一起,回到廚房,塞進大灶火膛裡,盯著這些零碎在火中化為灰燼,又用火鉗子搗鼓了幾下,確保沒有剩下的,這才起身回到院子裡,將院子通往井曲巷子的後門開啟,半掩著,又從廂房裡取了一個木頭招牌掛在門上,上面寫著:錢記白事鋪。
這,就算是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