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春閣雅間裡,五陵少年袒胸露臂,直呼過癮,高聲喚酒。
“罵的好!有個性,我喜歡!”
“當浮一大白……”
“那閹貨是南廠的李朝恩吧,平日裡人五人六的,今次可算是吃癟了。”
“來人,快,快跟上去看看後續,半柱香一回報!”
“這小子太對爺的胃口了,爺要跟他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
魏王激動的跟打擺子似的,渾身直晃盪:“滾!他是本王認下的兄弟,想跟他拜把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後面排隊去!”
就在眾人意猶未盡之時,薛財回來了。
魏王急忙問道:“怎麼樣?打探到沒有,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屬下打探到了。這事,是越寧安主動挑起,但是根源還是南廠做的不地道。”
“你小子別賣關子,快說!”
薛財灌了半壺冰鎮葡萄釀,一抹嘴角說道:
“越寧安生平好逛個煙花柳巷,原來,竟是為了找人。據說是他青梅竹馬的鄰家姑娘,不知怎的家道中落、流落煙花之地,只說是在京城,因此越寧安常年混跡勾欄……可這長安城多少青樓,更別說還有教坊、河船、燈船、半掩門子之類,數不勝數,哪能輕易找得著……
後來,那女子湊巧被浣花樓買了過來,這才被越寧安給發現。
於是這兩人就私定了終身。
這小子前些日子攢夠了錢,過來打算給那女子脫籍贖身,卻不曾想,佳人香消玉殞,竟死了一月有餘。
他用重金撬開了下人的嘴,得知青梅竹馬的姑娘竟是被南廠的百戶崔漣給活生生玩死了,據說死狀慘不忍睹。又說女子生前曾苦苦哀求過,但那崔漣不為所動。
娼門女子本屬賤籍,那崔漣又是南廠督公看重之人,浣花樓後面的正主不願多事,雙方私下裡就以千把兩銀子,把事給結了。
後來越寧安打聽到,崔漣會於今日,在浣花樓做東宴客,於是帶了兩個心腹手下一早趕來埋伏,卻不料崔漣在兩個月以前已然晉階紫府,越寧安復仇不成反而被殺。
連帶著碰巧遇上、前去拉架的同僚漆雕先,都遭了殃。”
……
崔漣割下裙襬,胡亂包紮了一下傷口,望著一身血衣,猶自死盯著自己不放的醜陋少年,咬牙忍痛向平康坊外御前街的方向退去。
他算計的很清楚,自己的老巢南緝事廠在城南大業坊太清觀附近,距離這裡隔著六七個坊市,幾乎跨了半個長安城,固守待援怕是來不及了。
至於管著地面的應天府衙門,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雖說離此不遠,從平康坊南邊出去,經宣陽坊外大街沒多遠就能到,可雙方都搏殺這麼久了,也不見衙門裡三班捕快出來露個面,明顯就是不想蹚這趟渾水。
為今之計,還不如邊戰邊退,直上御前街,那裡來往的顯貴官員眾多,就不信這醜八怪敢當街殺了自己。
只要能過了今天這遭,回過頭就弄死這小婢養的。
想到此處,崔漣不禁冷笑連連,腳步越發快了起來,還接連掀翻了好幾個沿街販物的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