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起身道,“孤去外頭等你。”
話落,便轉身徑直從小門出去。
皇后往這頭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麼,但並沒有多問。
旁的幾個離得近的妃嬪和貴婦們早早的就瞧見了太子,此刻也發覺了太子妃和太子二人似乎不太對勁兒,但這畢竟是東宮的事,皇后又在這裡,她們也不敢多嘴,一個個便只當做沒有瞧見。
俞青蕪整理好衣物,起身向皇后行了禮,稱有些冷,想去東宮添一件衣裳,然後便踏出了鳳藻宮。
剛出門,就見謝錦宴站在不遠處,她快步走上去。
謝錦宴冷冷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只陰著臉往前走。
俞青蕪也沒說話,一路小心跟在他身後,直至走到了東宮才停下腳步。
許久不曾居住,東宮依舊收拾得整整齊齊,院子裡大小有幾個內侍和婢女伺候著,見太子和太子妃一前一後的進了內室,心中狐疑之餘,順手將門關上。
一進門,俞青蕪先點上了安神香。
然後才朝著謝錦宴走過去,但這一回,她並未挨著他服軟撒嬌。
只端莊穩重的坐在他身側,淡淡喊了他一句,“殿下,臣妾並非生氣,也並不是將你當初復仇工具……”
“只是……”
“只是什麼?”謝錦宴側過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神裡隱約流露出一絲怒氣。
對於謝錦宴的怒火,俞青蕪並不意外。
他到底是儲君,哪怕因血脈受盡冷眼,但如今他也是皇帝嫡子,他的母親更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他亦是時常被巴結討好的,有些脾氣是很正常的。
俞青蕪並不感到奇怪,只是覺得有些難過,難過於她與謝錦宴從不是一路人。
她深吸了口氣,認真的望著他,苦笑道,“臣妾只是突然發覺,我與殿下從不是一路人。我不是不能理解殿下的處境,但卻不代表能夠接受。”
“從前,我以為我們是師姐弟,說不得是青梅竹馬,但到底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思想多多少少是差不多。”
“但是如今,我才發覺我錯得有多麼離譜。你乃太子,我是一介平民。哪怕你少時落難,考慮的卻永遠是權勢,是天下。而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活下去,然後討個公道。”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只是,我們或許一開始就不該有超過師姐弟的感情。兩個價值觀相悖的人,做師姐弟或許可以,若是做夫妻,註定會有著無休無止的爭吵,怨恨,最後變成一對怨偶。”
“就像你我現在這樣。”
俞青蕪勾唇,嘴角噙上一絲淒涼的笑,對上謝錦宴深邃的眸子,苦笑著又強調了一遍,“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徹頭徹尾的將你當做復仇工具,更沒有無故與你甩臉子,只是,忽然不知該如何與你相處。”
“是該規規矩矩守禮數?還是做個隨意卻交心的妻子?”
“太規矩你不喜歡,交心,只會有無盡的爭吵。”
俞青蕪笑著,神色逐漸悲涼。
放在從前她不敢如此的,如今或許是覺著還有個哥哥,有個算是權勢滔天的哥哥,才得以不完全去討好著謝錦宴,敢於與他說出這般實話。
而謝錦宴,則是沒答話。
只靜默的看著她,良久,才緩緩看向她,啞聲問她道,“阿蕪,若今日身處在我這個位置的人是蕭鳳昀,你可還會覺得一開始就是錯?我若沒有記錯,從前蕭鳳昀與你意見相左,你最終都是聽他的,怎麼到了我這裡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