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季稻農忙四十五天,若是撐得住的話,光這便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永寧百姓很是闊過一陣。
但可惜,好近不長,龐大的糧產孕育出了特殊的工坊。
首先是耕獸數量的暴漲,在幾年之前,永寧的耕獸數量大概在幾萬頭,平均下來二十人一頭都不夠。
可現在,誰家若是沒有一兩匹耕獸、馱獸,那都不算是個會過日子的。
而除了耕獸數量暴增外,工具也是影響生產力的重要原因。
對普通幫工而言使用鋒利鐮刀才能費力巴拉砍倒的,小樹一樣的麥稈,對使用特殊工具的武者而言,那就跟雜草一樣脆弱。
一個通脈大成的武者,使用特殊的工具的情況下,一天能收幾十上百畝的田畝,而且收麥的同時,也就完成了脫粒的活兒。
當然,這種工具並不精巧,通常一畝田收下來,只能收到兩千八斤不到的樣子,但最後核算下來,不論是每畝的成本,還是效率,都比找大量幫工划算。
如此一來,屬於農忙幫工的春天還沒持續兩年,便迅速進入寒冬。
周商帶婁洪來到的地方,就是看看如今永寧的底層用工情況。
時間正是深秋中午,正是倉中進糧出糧的黃金時間,往來驛道上除了緊挨著如長龍一般的車馬,就是滿街飄飛的食物香氣以及汗臭。
數以萬記的工人集聚在此,只因為這兒有大量的工作機會。
“平世倉庫外一百步裝車,二十袋一錢,搬不了一百袋的廢物不要!”
“有餘倉庫外一百五十步裝車,十五袋一錢,貨急量大,只此半日!”
“常滿倉庫外八十步裝車,二十五袋一錢!”
倉臺上,工頭的吆喝聲洪亮的如炸雷一般,卻讓婁洪皺起了眉頭,朝身旁周商道:
“這些工頭說得什麼混賬話,一袋糧百斤重,搬百步裝車,十幾二十袋兒才一個子兒,這種活誰會幹!”
婁洪語帶譏諷,料定根本沒人應工,卻不想工頭話音剛落,街上便有數以百千計的人或是放下碗筷,或是囫圇吞下食物,爭先恐後的奔到近臺,然後舉手爭取。
婁洪看得清楚,奔到近臺中有不少,都是已經生出氣感的修士,可當他們被點到名字的時候,卻像是撿到便宜樣高興,登記了名字後就衝進庫裡,不一會兒就從庫裡扛出米袋。
少的三五袋,多的七八袋,然後哼哧哼哧跑到庫外百步的車旁裝車。
然後又快速跑回倉裡,不一會兒又是螞蟻搬家似的扛著米袋出來。
深秋的天氣稱得上涼爽,但驛城中卻是燥熱非常,工人就這麼來來回回的搬運,裝卸,奔跑,幾趟便是一身透汗。
而倉外的大車,卻以驚人速度被壘實裝滿,一兩輛向外發。
可似這樣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卻看得婁洪越來越火大。
因為在他眼裡,這些人已經不是修士了,而是馱獸,一群人形的馱獸。
“這是梁、年、米三家的糧倉是吧!”
婁洪氣到發抖,語氣中帶著森然殺意:“工頭敢這些壓榨修士,定是家主授意,我這就去把他們三個腦袋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