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頌站起身來,看了眼那些龜甲之物,嘆道:“自是不如安,安精通三易,其才較之文王也不遑多讓,我只兼學占卜,如何能與安相提並論?”
阿娓聽了不由悵然:“我的易學也較阿兄相去甚遠,阿兄去後,這易學怕是要埋沒在我手上了。”
巫頌見此心下不忍,安慰道:“你也有你的天賦,或許是你自己還沒發現。”
“天賦麼?”阿娓突然展顏一笑,回頭對巫頌道,“你肯定想不到,我拜入了史家門下。”
“啊?”巫頌被阿娓這神來的一句弄得反應不過來。
阿娓笑道:“我說我的天賦就在學史上啊,學史使人明智而聰慧。”
巫頌聽完搖了搖頭,很明顯他認為阿娓的天賦不在於此。
阿娓見巫頌搖頭,會錯了意,一時也悵然道:“是啊,史學學得再好有什麼用?等出了海,哪裡還有什麼三皇五帝,夏、商、周、秦。”
巫頌心知阿娓會錯了意,卻也不點破,只是在心中默默嘆息。
因為屋中三人都沒說話,屋子裡便顯得格外沉寂。
最終巫頌出聲打斷了這片靜謐:“你會吹壎麼?”
“會呀。”阿娓當即興奮地點頭,而後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可惜比不上你的。”
巫頌的心猛地漏掉了一拍,他捂著胸口問道:“你幾時聽過我的壎音?”
阿娓笑道:“我自然是沒聽過。不過上午祁聞前來拜訪,談及上次出海之事,提到了你以壎音控制了發狂的夏虞,我便猜到了你是樂巫。我不過是吹著玩玩,怎麼可能與樂巫相比?”
巫頌聽了阿娓這話,一時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半晌他才平復下心中的思緒,緩緩開口道:“你.......見過祁聞了?”
阿娓道:“你居然知道他?他不是說你向來視人為無物,根本不屑搭理他麼?”
巫頌聽了惆悵地回答道:“安認識的人,我或多或少都會注意的。”
阿娓聽了忍不住嘆息道:“你對阿兄可真好。”
巫頌扯起嘴角笑了笑,心想,我對安很好,那是因為他是你這一世的兄長啊。
阿娓見巫頌只是笑而不答,忙又問道:“祁聞的描述裡,阿兄是自願為了救夏虞而死的,是這樣麼?”
巫頌點了點頭:“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其實也不一定非要阿安犧牲的。可他還是堅持,所以我才罵他傻。”
阿娓聽完嘆息道:“我不信祁聞,但我信你。既然你說阿兄是自願的,那我就不去遷怒旁人。”
巫頌聽了阿娓這話,眉眼又不自覺地彎了彎,溫和地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阿娓點頭道:“直覺你不會騙我。”
巫頌笑了:“能被你信任的感覺真不錯。”當年若你能這樣信任我,那該多好?
半晌,阿娓好奇地問道:“你的性子也不像是對出海尋仙有興趣的樣子,以你的手段,溜掉也不是難事,這次幹嘛還要上船來呢?”
巫頌聽得阿娓這樣一問,內心小小震動了一下,而後嘆氣道:“有些事不可說,太過匪夷所思,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