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到了四月,樹上的新芽開始慢慢吐綠,路旁和山坡上的小草也一片生機盎然。
沈非和沈蝶已經到省城上學了,一到週末,她們倆和碧月就會聚到大姐家裡,大姐對這三個妹妹的關懷和照顧無微不至,讓身在外地的三個人都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上個週末,沈閆、劉志成、碧霞、於樂安四個人已經將前後院可以耕種的土地翻新打理,種上了蔬菜和農作物。劉志成和碧霞住在火車站員工家屬區,離的非常近,一家三口三天兩頭就會過來,褚瀚更是一放學就跑到姥姥家,和叢叢,小志聚到一起做作業,玩鬧著。
此刻李浩,褚瀚、小志、沈叢都去學校上學了,這時的沈家小院就格外安靜。
沈家養了4只貓,一隻大花貓和三隻小貓。大花貓總是懶洋洋的趴在炕上,三個小貓就在大貓旁邊鬧來鬧去,沈父正慈愛的摸摸這個,又逗逗那個。沈母則坐在炕沿上勾著毛線。這時兒媳婦王紅從後院進來了,似有話說,卻又欲言又止。她默默地坐在了沈母旁邊的沙發上,沈母道“紅,沈閆回來了?”王紅說道”他剛吃過飯,中午打個盹,”然後又說道“爸、媽、實話實說您二老對我和沈閆沒話說,只是沈閆最近幾年,無論颳風下雨還是酷暑嚴寒,天天出去接人掙命,我心疼啊,我想著,您能不能也幫沈閆問問,讓他也有個正式工作!”沈母說“紅,你爸已經退休了,現在工作不好找啊!”王紅冷笑了一下“那老六,老七不是讓二叔給安排了。”沈父說道“你倆困難我知道,你二叔這咱們是不能再去問了,”沈母也說“你爸工資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倆一部分麼,按理說咱家不至於揭不開鍋。”“那爸媽能管我倆一輩子麼,說句不好聽的,以後怎麼辦,叢叢越來越大,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哪夠啊,再說了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同樣都是兒女,怎麼還區別對待呢。”王紅越說越激動,聲音越說越高,看來在自己屋裡是醞釀了情緒過來的。此時沈閆進來,拉起王紅說“你回去,誰讓你胡說八道的,”王紅索性扯開了嗓子對沈閆吼道“你不是沈家親生的兒子麼,怎麼他倆眼裡只有姑娘呢?”沈閆說道“我願意,你給我回去,”說著一邊拉王紅,一邊往外走,“好好,我走,你把手給我鬆開。”王紅甩開沈閆的手氣沖沖的走了。沈母連忙呵斥沈閆,“沈閆,有話好好說,快去看看,不準吵架。”
王紅平時是一個溫柔體貼,細緻入微的妻子,夫妻倆很少吵架,這一次,沈閆覺得王紅不應該抱怨自己的父母,這一邊王紅又覺得沈閆一點也不能體諒自己的良苦用心。兩人僵持著誰都不理誰。
第二天王紅回了孃家,沈閆只能帶著叢叢到前院和父母一起吃飯。
沈父退休前,沈閆還小,等到沈父退休以後他已經沒有能力為自己的兒子安排一個滿意的工作,他常常覺得對沈閆很愧疚,沈閆在火車站附近騎摩托車接送旅客,常年風吹日曬,兒媳王紅也沒有正式的工作,經常是打些零工,沈父望著面板被曬的黝黑的兒子,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麼說,你發脾氣就是不對,你去把王紅接回來吧,好好認錯”。沈閆一邊吃飯,一邊低頭不語。他高高的個子,面部輪廓菱角分明,特別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坐在旁邊的沈叢長得更像王紅,小小的眼睛,白皙的面板,沈閆看了一下正在埋頭吃著飯的叢叢,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王紅的孃家離林城大約5公里左右,沈閆騎著摩托車來到王紅家裡,他車後坐上綁了一些水果和丈母孃喜歡抽的旱菸,丈母孃迎了出來,將沈閆讓進裡屋,沈閆將買的東西放到炕上,王紅正坐在炕上做著針線活,她看了一眼沈閆沒有說話,沈閆也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倒是丈母孃一個勁的勸著王紅,後來王紅眼圈一紅說道“我還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看你每天累的,我心疼。”沈閆低著頭說道“我錯了,但爸媽年齡大了,我們做兒女應該多體諒,不能再讓他們操心了,那天我也是脾氣急了,你要是想撒氣,回家怎麼打我都行”。王紅噗嗤一下笑了,她心裡知道沈閆平時是一個不大願意說話的悶葫蘆,但卻是一個內心善良,對父母極其孝順的人,只是自己心裡有時會有些不平衡,她常常說“我有五個大姑姐,兩個小姑子,真是醉了……”
丈母孃看了兩個人已經和好,忙說道“沈閆,我去做飯,吃完飯你倆一起回去……”
碧玲和賈力學相識一週年紀念日這天,賈力學親自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還佈置了鮮花,燭光,紅酒,此刻的碧玲真是幸福極了,他沒想到,結婚後的賈力學還會如此的浪漫。
賈力學今天格外的殷勤,先給碧玲夾菜,倒酒,然後兩個人不停的碰著杯,兩個孩子已經在隔壁院母親的屋子裡睡著了,此刻只剩他們兩個人,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碧玲今天喝了一點酒,雙頰微紅,眼眸處如流動著的一彎清泉,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的美豔動人。
碧玲舉起酒杯說“真幸福,謝謝你,今天辛苦了!”賈力學忙說道“還得是我老婆,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又能幹”,一邊說一邊給碧玲夾著菜,“來,你吃口這個,看我做的咋樣?”碧玲吃了一口笑著說道“哎呀,做的太好吃了,咱倆都別謙虛了”,“我說真心話,能娶到你我真幸運,你那麼好不嫌棄我,真的碧玲。”賈力學放下酒杯,嘆了口氣“家裡真的都特別好,有你在什麼都不用操心,你就是我的最好的後方,只可惜我現在,唉!工作一直沒有起色,我都30多歲快40了,有機會從來不是我的,乾的再好都沒用,領導看不見,反而溜鬚拍馬之輩生的嗖嗖快,不公平啊”。碧玲從他話語中感覺他工作壓力很大,好像有很多的委屈。碧玲安慰道“要說嫌棄,你嫌棄我才對,工作上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該咋幹還咋幹,平平淡淡過得踏實,”賈力學則拉著碧玲的手接著說“碧玲,咱們心在一起,勁往一處使,我一定要讓你們娘三過的幸福,別人有的你也有,你放心,我一定爭取再往前走,你放心啊”。賈力學有些喝多了,但也說了很多,碧玲明白。
第二天早上,碧玲正在做著早飯,賈力學走過去對碧玲說“昨天喝多了,說啥都不知道了,咱們現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別有壓力啊。”碧玲笑了“你沒說啥啊,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沒問題,加油加油~”一邊說著一邊把早餐擺在餐桌上,“我鍋裡熱著菜,昨晚剩的,我過去叫媽和孩子吃飯,你趕緊洗漱吧。”賈力學說“頭有些暈,是真喝多了!”一邊說著,一邊進洗手間洗漱去了。
碧玲送走了賈力學,又送李浩和小天愛,然後開始打掃著衛生,她是一個特別勤快,愛乾淨的女人,家裡每天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而且佈置的非常溫馨有情調。她愛著家,也熱愛著生活……
但今天她看到餐桌上的紅酒瓶,裡面還剩了一些昨天沒有喝完的紅酒,便在五斗櫥上拿起一個杯子,那個蓋在五斗櫥上手工勾織的粉色桌簾,這還是自己親手織的,它曾一直罩在當年那所房子的洗衣機上,這就使她又想到了李明傑。
她開啟瓶子,將剩餘的一點紅酒倒進杯中,然後細細品了一口,她確定這是她不喜歡的苦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