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本來在拽樹上的一根樹枝,聽到有人和她說話便轉過身來。
雲青不覺微微皺了眉頭。
歲月蹉跎,美人遲暮……
算算,她的年紀與母親相仿,但幾年未見,她如何竟老了這麼許多,她一見雲青便咧嘴笑了,臉上漾開的皺紋,層層疊疊。
“唉,給丫頭戴枝花。”她笑著跑過來,把一根樹枝往雲青頭上插,雲青歪頭躲過,接過了樹枝。
她又回頭去拽樹枝,折了一根長的,拿在手裡搖晃著,抽打著,哈哈大笑道:這是馬,我的馬。
忽又跑過來,向著雲青一下子抽過來,雲青一縱躲開,樹枝抽到地面上。
她瞪圓了眼睛停下了笑,好奇的湊近了雲青,手裡的樹枝向著雲青試探了一下,見雲青沒有要躲的樣子,她便忽然狠狠得抽向雲青,眼睛裡發出極興奮的光,雲青翻身躲開,她“咦!”了一聲,上下看了看雲青。
嘴裡說道:好玩,太好玩了!說著就又向雲青抽來……雲青跳縱出好幾步遠,兩個人來來回回的在村頭跑來跳去,雲青看這個瘋女人高興得很,便一伸手抓住了樹枝道:不玩了,不玩了。
她見抽不到她,便站在原地狠狠得用手裡的樹枝抽打著地面,生氣得瞪著雲青看。
雲青皺眉道:讓開了,我要回家了。
“你不高興?”瘋女人問。
“是不高興。”雲青答。
“為什麼?是因為死了人麼?”瘋女人忽然道。
雲青心說,小小的村落,舅舅的喪事大概是家喻戶曉了吧。道:這,你也知道?
“那當然了!”瘋女人道。
雲青嘆了口氣道:那你怕不怕?
“不怕。”瘋女人道。
雲青自言自語道:你不怕半夜鬼來抓你。說著做了一個手勢。
“不怕”瘋女人道,隨即瞧了瞧四周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昨夜我還看到了鬼呢。
雲青道:是麼?在哪裡?
瘋女人指了指這顆大樹道:就在這裡。
雲青看了看這棵樹,自己幼時它便就長在這裡了,雖然舅舅家自己不常來,但這二十多年以來,每年最少也都來一次的,對這個村子以及村裡的居民都很熟悉,和自己的家差不了多少。
如今她望著這顆大樹出神,像是在與這瘋女人講道理,悠悠道:人死如燈滅,只是活著的人總是希望他有在天之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