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蕭璟仍然龍精虎猛的狀態,百損道人心中大恨,但卻毫無辦法,眼看著蕭璟得勢不饒人,降龍十八掌不要錢一般的狂掃猛拍,他只能強打起精神來費力周旋。
降龍十八掌本就是以力降人的剛猛武功,這一佔盡先機,更是沛然不可抵擋,一掌未盡,一掌復出,此消彼長之下,戰局頃刻間急轉直下,幾乎成一邊倒的局勢。
一鼓作氣徹底鎮住百損道人,蕭璟心中暢快難言,八年前被其逼得跳崖逃生的屈辱一掃而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才八年時間便風水輪流轉,他武功大成,徹底搬開壓在心頭八年之久的一座大山,從此以後,百損道人再也無法在武功上對他造成生命危機了。
其實打了這麼久,不獨百損道人心力交瘁,難以為繼,就連蕭璟也不可避免的感到一絲疲憊。降龍十八掌固然威力十足,但同樣也極為消耗內力和體力,換一個人輾轉騰挪、大開大合的一連拍出幾千掌,便是不消耗任何內力,也保管教他癱軟如泥,一根手指頭都別想動一下。
神照功練就的內力既非純陽,也非至陰,而是介乎二者之間,平日裡積蓄體內,按子午流注而自行運轉周天,內壯五臟、外練筋骨。所以哪怕蕭璟並未刻意打磨筋骨,更未練過任何橫練一類功夫,但他的身體狀況仍然遠超絕大部分江湖人士。
天下武學因思想體系不同,大致可以分為儒、釋、道三類。
道家崇尚上善若水,以天下至柔馳騁天下至堅,為而弗宰、長而弗恃。武學往往以陰柔為主,越是純陰至柔的武功,威力越是絕大。
佛門則相反,講究佛光普照、無堅不摧,金剛永住、不壞不破,武功一般而言講究陽剛威猛。
儒家則講究中庸平和處世,所謂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凡事不可去盡。不偏不倚,直道而行,吾善養吾浩然之氣正是溫潤如玉的儒家君子們行事的準則。如此體系下衍生出來的武功自然也是中正博大而又剛強不息。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上則為河嶽、下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以修齊治平和三不朽為畢生理想的儒家聖賢們認為這世間有一種至大至剛、沛然莫御的‘氣’塞於天地之間, 稱之為浩然正氣,武林前輩們透過儒學義理中的‘理氣、動靜’之變,繼而以浩然正氣為理念開創出種種威力絕大的頂尖武學,華山派的浩然養吾劍、蕭璟的神照功便是儒學體系下的武學成果。
而降龍十八掌雖然也是出自儒家五經中的《周易》,但周易號稱群經之首,並不能單獨算作儒家經典,因此不能簡單的視之為儒門武功。
世間武學大多不歸於道則歸於佛,儒家讀書人大多學而優則仕,又講究以理服人,滿腹經綸卻跑出來混江湖的極為少見,因此儒門武功並不多見。
神照功創始人無可考證,但應該是一位儒學成就極高的武林前輩,蕭璟甚至猜測,說他是文天祥創出來的也未必沒有可能。
神照功並無至陰至陽的屬性,但儒家武學一脈相承的至大至剛卻是表現的淋漓盡致,與降龍十八掌一內一外,異曲而同工,又俱是天下武學之巔,所以才說這兩門武學簡直是絕配。
蕭璟以神照功催動降龍十八掌,二者迭加,全無生硬滯礙之處,意起而招至,招至而力隨,沒有絲毫虛耗與浪費,所以即便是降龍十八掌耗費內力甚巨,但他體內內力自生的速度竟也跟得上消耗,這若是換了另一門不是太相合的武功,只怕就沒這麼輕鬆了,連續激烈輸出半天,說不定還不等百損道人心神俱疲,自家倒要內力耗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