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承娘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喊:“不花,你可算來了。”
樸不花淡淡嗯了一聲,將嬰兒放入奇承孃的懷中,回過頭道:“我也要恭喜蕭幫主神功大成,自此心態膨脹,自負天下無敵,不將咱家放在眼中,都敢來宮中挑釁了。”
蕭璟哈哈一笑,仿若見到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道:“樸公公,哦,不對,是樸兄。樸兄實在是誤會了,我今日來此,其實是想看一看這驚動滿朝文武,甚至還搭上一個當朝太尉的皇子是何等模樣,沒想到無意間發現他竟是樸兄的兒子,心中激動之下說漏了嘴,若給樸兄帶來了困擾,還請樸兄見諒啊!”
樸不花淡淡一笑,道:“是嗎?你可要看清楚了,這分明是皇上的兒子,怎麼說是我的?不信你問大薩滿。”他說完,有轉過頭去,對大薩滿道:“你覺得這是誰的兒子?”
大薩滿額頭冷汗滾滾而落,結結巴巴道:“這,這……”
樸不花安慰道:“別緊張,放心大膽的說,就是說錯了也不會有人殺你的。我相信以長生天賜給你的神通,肯定能一眼看出皇子的血脈是否純潔。”
大薩滿聽著暗藏殺機的話語,又想起樸不花近乎鬼神莫測的手段,心中一個激靈,腦筋急轉,突然靈光一閃,急忙道:“我剛才於冥冥中得到長生天的指引,他告訴我小皇子是天賜之子、萬皇之皇,將帶領大元帝國走向繁榮昌盛,再現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大帝的不朽榮光,使帝國與世長存,萬代不滅。”
樸不花拍拍手,道:“大薩滿神通無量,竟能得長生天指引,實在是我大元之福,不花佩服。”
他說完,又轉向眾臣,道:“各位都聽到了,小皇子是長生天賜予大元的神之子,乃是天神借皇后娘娘之腹孕育而出,就像帝嚳之妃簡狄吞玄鳥之卵而生商人始祖契,劉邦之母夢與龍神相交而生赤帝子。”
至正帝心中膈應,但還是道:“故而,這小皇子雖然名義上是朕的兒子,實則是偉大的長生天之子,他下到凡間,皆因不忍見我大元社稷動盪,生命罹難,故此前來解救信奉長生天的子民。”
帝國最有權威的三人相繼認定小皇子乃是天之子,不管這事是否荒唐,又有幾分可信,反正足以指鹿為馬了,當下一眾文臣紛紛開始跪地扣首,感謝長長生天不棄,賜下神子。
只有太子愛猷識理達臘一臉陰沉的立於一邊,看著眼前顛倒黑白的可笑又荒唐一幕,心中十分悲涼,不僅為即將失去的儲君之位憤恨,更為了國中妖孽橫行而悲哀無奈。
蕭璟和火欲魂、柳生雲裳面面相覷, 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滑稽的一幕在眼前上演,心中簡直有十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樣一個身份存疑的皇子,本該秉持著寧錯殺不放過理念,為了皇室血脈純淨而即刻處決,可轉眼間竟然就在權勢的操縱下變成了神之子,不僅身份地位合法化,更享受萬人膜拜,事實之弔詭荒唐莫過於此。
“啪啪啪……”蕭璟拍著雙手,對樸不花拜服道:“都說樸兄一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今日一見,真是開了眼界。與樸兄的造神手段相比,那趙高的指鹿為馬簡直不值一提。”
樸不花張開雙臂,慨嘆道:“獨坐於江山之巔,看帝王將相在掌中起舞,億兆黎民在腳下匍匐,數遍歷史長河,如我者有何人?矯詔偽命的趙高、廢立天子的唐末權宦也不過爾爾。當我一步步踏上權勢巔峰的時候,放縱的慾望得到滿足,曾經渴望的、遙不可及的東西被我棄之於地,再也沒有絲毫的吸引力。我的心靈塵垢在這個過程中被逐步掃除,武功自然而然的節節高升,及至今日,已是飛龍在天,大勢在我了。”
蕭璟諷刺道:“那你可得小心了,飛龍在天之後,便該亢龍有悔了,然後你一死,群龍無首,天下大吉。”
樸不花眼一凜,道:“飛龍在天之勢的可不止我,你也如此。看來咱們兩個真是宿命的對手,註定有一人要承受雙重亢龍有悔的運格,另一人才能在飛龍在天之後,更上一層,突破天的限制,呈現大吉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