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雲裳淡然道:“紅樓劍閣是八百年前我大日本國第一位偉大的女帝推古天皇所建,在日本地位崇高,不受任何人、任何勢力節制,唯一的目的便是確保天皇一脈代代傳承,永掌神器,除此以外的任何爭鬥,全都不在我們的眼裡。”
蕭璟思索道:“柳生劍聖的意思是,只要沒有人想推翻皇室,你們就會保持中立,不插手任何勢力的鬥爭?”
柳生雲裳站在浮木板上,伸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玉臂,輕輕捋了捋髮絲,道:“我大日本國是太陽昇起的地方,太陽神天照憐我民生多艱,百姓疾苦,遂派子嗣神武天皇建國稱制,定倫治世,帶領先民走出矇昧混沌,擺脫茹毛飲血,在蠻荒中建立文明。自此兩千年以降,天皇家族萬世一系,千年不墜,是無數人心目中的太陽之子,神之後裔。天皇可以權歸幕府,自身垂拱而治,受萬民膜拜,但神授君權卻絕不容任何非皇室之人覬覦。當年推古天皇被權臣擁立為帝,大權旁落,推古天皇雄才大略,為了保衛皇室正統,遂建立紅樓劍閣,並留下祖訓,劍閣弟子不可插手軍政糾紛,唯一使命便是維護皇室社稷傳承。”
蕭璟道:“如今天皇所為乃是為了奪回權柄,並非皇室統治地位受到威脅,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他的囑託?”
柳生雲裳長劍下垂,蕩起朵朵水花,洇溼衣裙。她搖了搖頭,道:“也不完全如此,上代源氏幕府滅亡之後,足利尊氏在各地大名的支援下加冕徵夷大將軍。他權位鞏固之後,流放了銳意改革的醍醐天皇,導致我國一分為二,出現兩位天皇。足利氏野心勃勃,內中不乏人想要取天皇而代之。當代天皇迫不得已,只能請我出山。他所請求之事,我做或不做,在兩可之間,都合乎祖訓實情,因此具體如何,全憑我的心情。”
蕭璟道:“那不知柳生劍聖現在心情如何?”
柳生雲裳嘴角露出一抹淺笑,道:“現在心情好極了。尚未踏足中土,便得遇蕭君這等當世英傑,彼此印證武學長短,勝過我枯坐數月之功。還望蕭君不吝賜教。”
蕭君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閣下對武學之道如此痴迷,在下佩服。”
柳生雲裳道:“我自小被上代閣主挑選為衣缽弟子,十五歲時已經學盡閣中絕學。二十歲繼承閣主之位,隨後以武證道,轉戰全國,歷經百戰而未逢一敗。二十二歲決戰天皇之師,拳皇長宗武藏,以獨悟的四式天人劫破其返無之招,自此無敵於當世,被稱為劍閣有史以來最為傑出的天才。此後五年間,我於國內全無敵手,深感人生寂寞如雪,為求一敗而不可得。”
蕭璟讚歎道:“閣下以二十二歲之齡威服一國,做到了無數人終其一生也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在下佩服。”他這話倒也不是恭維,二十二歲之前成就超一流之境,放在任何時代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更何況是從東瀛淺水之中逆勢而起,更是難能可貴。
柳生雲裳面色平靜,既無自矜之色,也無卑怯之態,她語氣頗有概嘆之意,道:“我貫通諸脈,內力劍道均達當世巔峰,但從劍閣記載之中得知武學幾無止境,在此之上令有天地。我在桃花塢中靜坐五年之久,卻進步有限,不但未能觸控上境,便是當前境界也未圓滿。深感閉門造車非是上策,素聞中土高手如雲,於是便起意前來一會上國武道。恰逢天皇三顧寒舍,延請我前往中土,便順勢為之。”
蕭璟道:“所以,你的主要的目的在於會戰中國武道高手,對於天皇密令則隨緣隨勢,無可無不可?”
柳生雲裳道:“不錯。天朝上國果然人才濟濟,蕭君年紀輕輕,在武功一道上卻超凡拔俗。敢問蕭君貴庚幾何?”
蕭璟道:“虛度二十三個春秋。”
柳生雲裳道:“嗯,我痴長你四個年頭。但別說四年前,便是現在我也沒有勝過你的把握。不知貴國如你這般人物有多少?”
蕭璟道:“與我同境界者尚有六人,其中一人在那裡。”說著右手指向正在和十二寶樹王大打出手的張無忌。
柳生雲裳凝目觀察片刻,搖搖頭,道:“那位公子的武功和四年前的我在伯仲之間,但現在卻要差上一籌了。不過他的武功之中似乎蘊含了一種極為高明的天地義理,若能切磋一二,當對我大有裨益。”
蕭璟啞然一笑,對柳生雲裳的眼力很是佩服,他道:“他上面還有一位太師傅,武功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這種別有天地的武學之理正是他老人家悟出來的。你若有空,不妨前往一試。”
柳生雲裳眼神倏然閃過一道亮光,道:“天下第一高手麼?雲裳的確有心見識一番。不過,今日你我先做過一場再說,不論輸贏,雲裳都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希望蕭君不要嫌棄雲裳唐突。”
蕭璟道:“柳生姑娘客氣了,在下榮幸之至。不過,你我之力,若以常法較量,恐非一時半會能夠分出勝負,不若你我各自將平生所學化為一招,一擊定勝負,如何?”
“好!”柳生雲裳微笑點頭,道:“我以地、水、火、風四式天人劫推演出第五式天人寂滅劫,此劍一出,生靈盡滅,蕭君可要小心了。”
蕭璟回以一笑,道:“我以降龍十八掌為基,融匯畢生所學的各類掌法,於此基礎上脫胎昇華,今日就以一掌來一會劍聖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