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欲言又止,糾結半天才苦笑著回道:“這些年雖然戰禍不斷,天災不止,但受苦的只是尋常百姓,那些世家豪族依然過的很好,張角起事,無非就是蠱惑百姓,可百姓怎能與那些延續數代甚至數十代的世家豪族對抗?”
“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利益,那張角面對的就不只是官軍的鎮壓,還有那些地主世家的武裝,這些人手中的資源優勢,可以在頃刻間就能讓起義軍灰飛煙滅。”
“這次起義不難猜測張角他們的命運,我敢斷定他們起初幾個月或許會勢如破竹,可等到人家反應過來後,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主公,三思吶。”
戲志才言之鑿鑿,語氣急切,分析有理,聽得眾人連連點頭,墨塵也贊同道:“戲小子分析得不錯,這時候起義不是明智之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不到時候。”
“那什麼是時候?等到幾十年後咱們積攢夠了籌碼再孤注一擲嗎?那時候我們都幾歲了?墨老你還見得到自己希望的盛世嗎?”
朱涵猶如一個輸光了的賭徒,猩紅著雙眼興奮地說道:“張角隱忍了十餘年,太平教底蘊深厚,他們起事後,絕對會在大漢之地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權利頂層的勢力也會進行一次洗牌,實力弱的必將覆滅,實力強的或許會更加強大,但也會冒出一大群新興的勢力,而我,就想成為那群新興勢力中的一員,唯有拿到門票,才有資格參加接下來的饕餮盛宴。”
“朱小子,亂像雖起,但唯有活著才能笑到最後,你不覺得自己太過激進了一些?”
墨塵很理解朱涵的想法,或者說只要有野心的人都希望看到張角造反。
這世間的資源大多都掌握在世家手裡,世家中聰明的人不在少數,為何張角這些年的謀劃都未曾傳進過靈帝的耳朵裡?
畢竟人多嘴雜,張角即便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得到所有人都守口如瓶,那問題來了,大家都選擇沉默,這現象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或者說,有些勢力跟張角一樣,他們不希望這些訊息傳到朝堂。
“主公,你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尋常人家或許看不透太平教的預謀,但一些實力強大的世家肯定早已獲悉,可他們知道了卻不說,你難道就沒猜到點什麼嗎?”
戲志才嘴快,毫無顧忌地分析道:“有些世家依靠漢帝而生存,有些中小型世家又依靠他們生存,如今這個天下已經病入膏肓,有些人或許會想著扶大廈於將傾,但更多的人只會想著亂世出英豪,畢竟人都是有野心的,而有野心的人往往又是那些實力最大的家族,只有他們才最有希望取而代之。”
“志才所言極是,忠心的人不存在的,若是漢帝英明神武,那或許他們會選擇輔佐,繼續壯大自己的家族,可現在的這個漢帝,也正是他們想要見到的樣子。”
墨塵眼神冷漠,淡淡地說道:“尋常人或許不希望漢庭倒臺,但真正有權利的那幾家絕對希望張角儘快起義,他們好從中取利。”
“不錯,一些人死了,那他們佔著的位置和土地也就空出來了,很多人盯著呢,咱們的天子夜夜笙歌,酒池肉林,還有幾年活頭?所以,真正的權利洗牌是天子駕崩之時,而不是張角起義啊,主公你雄才偉略,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戲志才智謀不俗,又是寒門出身,對天家劉氏說不上忠心,也談不上厭惡,他只想找到一個真正有遠見的明主效力。
然而此時朱涵的狀態與戲志才腦海中的明主形象產生了嚴重偏差,他的心中也起了一絲波瀾。
“是極,這事情得從長計議。”
墨塵極力勸阻道:“可不能兒戲,畢竟許多人會因為你的決定而喪命。”
“你們的意思我都懂,他們想要穩坐釣魚臺的話,那也得看看這是江河泥鰍,還是海中蛟龍,若是鯤鵬展翅,也必將橫掃一切,所向披靡。”
朱涵傲氣十足,心中的倔強讓他想要嘗試著挑戰權貴,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自己發達也是因為張寧。
而且…而且…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與那些歷史名人交手,反賊的身份非但沒有讓他感到害怕,恰恰相反還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那一絲瘋狂。
“而我朱伯雲,就是那大海中的鯤鵬,張角的太平教,就是助我扶搖直上,翱翔天際的臂力,你們視天下群豪為洪水猛獸,但在我看來,誰是真龍誰是偽龍還真的說不定。”
“以前你們看不起太平教也就罷了,因為那時候的太平教不過是一群農民組成,但現在…有了我,一切都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