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三十五隻箱子,前幾隻自然裝著金銀,張讓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這些黃白之物,這幾年他見的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朱涵送了他滿滿五大箱,他也沒露出多餘的神色,隨著後面三十隻箱子被開啟後,張讓的眼色才有所變化。
“搶的?怎麼搶的?在哪搶的?”
張讓的眼神露出不信,一連問出了數個問題。這些箱子裡裝著的都是一些鮮卑人的服飾,特別是那些檀石槐親軍的甲冑,張讓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不同尋常之處,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些甲冑是何人所穿,但也能斷定這些甲冑的主人在鮮卑部落裡地位不低。
“那自然是大勝鮮卑之後,搶的!”戲志才自信地回道:“今年十月初,鮮卑大王檀石槐率兵萬餘南攻雁門關,當時我主正好奉命在高柳縣駐紮,後受代郡太守趙文之邀統兵入駐雁門關,雁門關守將韓珩自大妄為,夜襲鮮卑大營,損失慘重,五百雁門關守軍盡數葬身敵營,隨後我主帶著麾下四百將士二次夜襲,趁其不備,放出鮮卑戰馬,隨後馬踏敵營,此戰,我主斬敵五千有餘,俘虜兩千餘,不過可惜的是讓檀石槐給趁亂跑了!”
“帶著四百人殺敵五千,俘虜兩千?”張讓聞言一愣,隨即溫怒道:“如此大言不慚之語也敢說與老夫聽?你這小娃娃當真是不怕死,還是真以為老夫年邁昏庸?”
“在下知道張公不信,此番前來洛陽,我家主公特命在下押送一千鮮卑青壯俘虜前來,他們此時就在城外軍營關押,張公大可派人前去一探究竟,隨後便知在下有沒有誆騙張公!”
戲志才也知道這個戰績有些假,但算上那些奴兵的話,他剛才說的這個戰績也沒有太過誇大其詞多少,故而也不怕張讓去查。
“張三,你親自去城外軍營檢視實情,然後回報於老夫!”張讓眉頭微皺,朝張三吩咐道。
“遵命!”張三不敢怠慢,連忙帶人前去檢視。
“想當年,天子派烏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發,破鮮卑中郎將田晏由雲中出發,匈奴中郎將臧旻率領南匈奴單于由雁門出發,各自率領騎兵一萬多人,分兵三路出邊塞,朝廷四萬餘精兵強將,都被那檀石槐給打得倉皇敗退,夏育甚至連符節都丟了,最後只逃回來了百餘人!”張三走後,張讓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往事,只見他一邊回想,一邊說道:“那一戰,讓天子顏面盡失,烙下心結,天子即便是有再次北伐之心,但也因為國庫無存,這才不得不暫緩北伐之事,你若是所言當真,也算是了了天子的一個心願,老夫倒是可以幫你家主子一次。”
“在下所言,千真萬確,不敢有絲毫欺瞞張公之心!”戲志才聽了張讓的話後,便知有戲,連忙拜道。
“趁著小三子去檢視的這點時間,說說吧,你家主子是誰,老夫也想知道有如此身家的人,怎會去了邊地從軍!”張讓的心情有所轉變,隨即問起了朱涵的事情。
“我家主公名叫朱涵,本是冀州經縣縣令,奈何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冀州王爺,這才被調離經縣,去護烏垣校尉箕稠大人手下出任一名軍候......”戲志才連忙避重就輕地把朱涵的遭遇說給了張讓聽,期間無非就是那些王爺們眼紅朱涵手中的東西,這才聯合起來一同打壓,然後朱涵也不惱不怒,聽從調令北上,還立下了大功。
“哦?朱涵?是不是釀造醉仙釀的那個冀州小子?”劉續來找他辦事才過去了幾個月,故而張讓也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不過朱涵的地位太低了,若不是時間間隔尚短,他都記不得自己幫人辦了這麼一個人。
“醉仙釀正是出自我家主公之手!”戲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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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隱瞞,如實回道。
“那老夫記起來了,當初安平王劉續跟冀州刺史王芬都同時來信,稱你家主子是員猛將,那時候正值鮮卑南下犯邊之際,老夫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沒想到,你家主子還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吶!”張讓輕飄飄地說道:“聽聞他治理地方也是頗為手段,當初他離開經縣之時,竟有百姓夾道相送,現如今又在代郡立下戰功,確實是位人才!”
“不過....他既然隸屬護烏垣校尉部,為何不上報箕稠,反而派你來向老夫彙報戰績?”張讓人老成精,他其實也猜到了朱涵此舉的打算,不過作為上位者,他既然生出了培養朱涵的心思,那肯定是要降服朱涵,有些事他不會先做,有些話他就更不會先說出來。
“實不相瞞,箕稠嫉妒我家主公,當初我家主公駐紮雁門關之時,我軍跟雁門關守軍的人數加起來才有一千人,那時候我家主公就曾向箕稠求援,然,箕稠竟然按兵不動,他情願雁門關被鮮卑人攻破也不願意派出援兵!”戲志才滿臉憤恨地回道:“如此上司,我主豈能信服?”
“箕稠不是那樣的人吧?”或許是因為戲志才也是出身潁川,今日張讓的話特別多,即便戲志才身份低微,他也願意跟戲志才多聊幾句。
“這個,在下就不知曉了,不過箕稠大人跟常山王爺劉暠有舊,這卻是事實!”劉暠跟劉續以前因為什麼喪子,想必張讓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緣故,戲志才才會這樣若有所指的提醒。
“原來是這樣啊!”張讓的眉頭微皺,眼中的渾濁之色一蕩清明,不過他並未多說什麼,只見他又轉身繼續釣起了魚來。
戲志才見狀後,也不打擾,就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不多時,張三回命道:“叔公,城外一處軍營裡果真關著上千名鮮卑俘虜,我也從洛陽令周異那裡瞭解了事情的經過,那些鮮卑俘虜正是戲志才帶人押送來的。”
得到了張三的證實後,張讓這才第一次對朱涵正視起來,不管如何,能用四百人大破數千鮮卑人的戰績,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連冠軍侯霍去病都不敢這麼玩。
由此可見,那朱涵的確是員良將,倒是可以培養一下,現在這朝堂之上,外戚勢力漸大,處處跟他作對,他的處境也是頗為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