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徑直起身離開了。
盧少安待他走後,十分認真地對甫少更道:“顧……姑娘,令尊的心血著作,還當拿回來的好,流落在仇人手中總也不是個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可到豐林的盧家書院讓人傳信給我。”
甫少更抬起頭看向盧少安,十分真誠道:“謝謝你,少安。”
盧少安也匆匆站起來離席,轉身而去時發覺臉燒的發燙,好似前胸後背還出了一層淋漓大汗。奇怪奇怪,怎麼如此心慌。
聽船工說,再有三日,就到了豐林城外的落楓碼頭,
甫少更站在船頭髮了一會呆,靜兒輕手輕腳給她披上了一件大氅。
只聽甫少更道:“春末夏初,是祛春寒的最好時候,我從前……”一想自己說不得從前,停了停,甫少更彷彿很無意道:“聽說祛春寒的時候要喝烏米酒,越濃越好,喝完發一身汗,大睡一覺,醒來就會覺得神清氣爽。”
“烏米?是用黑米釀的嗎?”靜兒好奇道。
“不是,是用烏桕葉揉爛水洗,將汁水倒進糯米中,拌勻後加上酒麴發酵,酒成會有一種樹葉清香。”甫少更難得十分仔細還有耐心地解釋著,臉上神采動人,看著靜兒的眼睛波光瀲灩,靜兒一時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卻自覺自己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畫面。
多麼歲月靜好的時刻啊,船在慢慢行進,大河廣闊,水清氣靜,夕陽夕照,遍灑金輝。一個時時笑談生死的少女,卻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著什麼釀酒的過程。
靜兒聽著聽著便走了神,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只有一點淡淡的惘然。
甫少更輕輕閉上了嘴,此時此刻,她已經分外瞭解到,為了以後三個人還能一道快快活活的過日子,至少她得追回藥王書。
從這裡可以看出甫少更骨子裡是有“大家長”的觀念的,對於追隨自己,將未來建立在自己未來裡的人,她從未考慮過撇開他們生活。
在她理想的生活裡,追隨者也應該在其中理想的生活著。
啞叔今天烤了幾隻小鯧魚,他自己最新研製出的一種醬料,十分鮮香,刷著醬料的烤河鯧鮮的能讓甫少更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自從她說過一次,烤魚還需要一點醬料,啞叔至少研究出二十餘種不同的醬料,每天都要送過來讓她嚐嚐。
看到甫少更今次十分滿意的樣子,啞叔整個人都好像煥發出新生的光彩,手舞足蹈的端著盤子離開了。
最後三天,賀小王爺不再露面,也取消了幾個人共進晚餐的規定,甫少更只好自己去找他談了談。
賀小王爺給了她一張自己的名帖,讓她不要進城。就在豐林城外,有個角兒莊,莊裡頭有個殷實的宋家,宋家的宋老太太,曾做過他的乳母,而他的乳兄如今還在賀府當差。找宋老太太諸事皆能方便,可助甫等人一臂之力。
角兒莊裡殷實的宋家,再殷實,也是平頭百姓,能幫上她什麼忙呢?甫少更沒問。反正也要找個地方混吃混住,有張王爺的名帖,就好似得了免費的飯票,不用白不用。
當下,船一靠岸,甫少更三人便收拾了行李悄悄下船,士兵一路放行,就好似早已得到指示。
自那次被痛打耳光後,甫少更再未見過賀蘭汀,但是一想這少年成長過程確實坎坷了點,總要矯情矯情,也不計較,更沒主動發問,權當因緣際會,有過那麼一番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