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忽然飄來一股尿騷味,李大善人失禁了。
小哥掩著鼻子嫌惡的走遠兩步,又道:“我乾爹在我出門之前,再三叮囑我,恩公的家事就是我永壽幫的家事,恩公的仇人就是我永壽幫的仇人,另外……乾爹還讓我求娶恩公家的牛……牛……”
“牛妞。”蒙面男子咳了一聲。
“沒錯!”小哥拊掌道:“讓我求娶牛妞小姐!沒想到……”小哥掩面痛哭道:“佳人已逝,叫我如何是好……嗚嗚嗚”
李大善人兩眼一翻,已是進氣不如出氣多了。
說了若干話,小哥明顯有點累,坐在位置上喝了幾口茶,便問牛老頭:“恩公,牛妞小姐就是被這廝假冒強人禍害致死,他與我有殺妻之恨不共戴天!您說想他怎麼個死法。”
“我……”牛老頭腦子裡有點亂。
蒙面男子上前一步把李大善人嘴裡的布抽出來,李大善人乾咳兩聲,立刻發出了殺豬的嚎叫:“爺爺饒命,兩位爺爺饒命!小的也想給牛小姐抵命,奈何小的還有父母兒女待養,小的就是豬,小的就是狗,兩位爺爺可饒了小的命吧。”
牛老頭的淚水也流了下來,牛妞的屍體形狀那樣慘,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如何就這樣被人作踐死了,可是惡人就在堂下,此時此刻他反而實在說不出殺人的話來。
祖祖輩輩都是老實的農民,那想了一夜只欲和這奸人同歸於盡的衝動已經過去,此刻牛老頭有點手足無措,這個小夥子要幫他報仇,殺還是不殺?殺了,也不會讓牛妞活著回來。
小哥似乎在旁觀察了他一會,低頭喝了兩口茶。拍了拍牛老頭的手,說道:“這廝叫李扇,死在他手裡的小姑娘少說也有一雙手,今日不殺他,日後還會有別的無辜之人被他害死,在他的眼裡,你們這些人的命就如草芥泥灰。”
“不過呢,”小哥說道:“我這人並不喜歡殺人,我更喜歡叫他後悔一輩子。”
小哥讓蒙面男子將李扇渾身扒光,只見那滿是肥油的白膘上全是淤青鞭痕,看來之前已被狠狠“修理”過,李扇面如死灰,無法預知自己的下場到底死還是不死,此時抖的屎尿皆出,嘴裡嘟嘟囔囔的告饒,已經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牛老頭忽然發現有點異樣,只見李扇的兩隻胳膊上臂,兩隻大腿,都被粗繩緊緊勒到肉裡,打的死結,上臂往下,大腿往下都已是充血過久,四肢像氣球一樣腫脹成了黑色。
“到目前為止已足足勒滿十二個時辰”小哥滿意的點點頭,忽然抽出一把小刀,一刀紮在李扇的小腿上,只見李扇抖了一下,刀口處有黑血緩慢流出,李扇的臉上卻不見多少疼痛的表情。
“現在他的四肢已經全部壞死,就算繩子解開,他從此也再不能行走拿物,有如廢人,幾個月以後,他將親眼看見自己壞死的四肢逐漸腐爛而毫無辦法。”小哥道:“我已將他的妻妾遣散,奴僕的身契分發,現在他已是孤家寡人。此人作惡多年,多少人敢怒不敢言,而如今他只能任人宰割,再沒有還手之力。所以無需你親自動手,多的是有人想殺他。”
李扇在地上早已是木木呆呆,口涎順著嘴角流下,有些痴傻了。
牛老頭一直到被送回自己的草屋,還如在雲裡霧裡,疑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大夢,難道自己竟真的做了一回恩公,救過別人一命?別人來為他報仇雪恨?
他看看床上還在養傷的大兒子,又看看自己一雙滿是老繭的手……幸虧,幸虧還沒有沾上人的鮮血。
小哥揹著手在草屋裡轉了轉,留下了二十兩銀子和兩貫銅錢,以及那張他按了手印的地契文書。咧嘴對他笑道:“如今,你可以舒舒服服的種自己的地,再給兒子請個好郎中。等兒子傷養好了,儘快幫他娶個媳婦,對了兒子娶媳婦之前你可以先買幾頭牛,這樣牛頭上扎朵大紅花,大姑娘們看了都歡喜。”
牛老頭看著那笑容,不由得心想,就算是三伏天的大太陽也比不上這個小哥的笑容,能讓人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
算了吧,管他是什麼人呢。
…………
最近,安平村又沸騰了,據說李大善人被人打成了殘廢,還變成了白痴。也不知道什麼人下的手,但是家裡的幾箱財寶忽然被人發現就藏在里正的家中。里正的老婆睡覺的時候還抱著好幾個金元寶。這不,官府的人來了一趟又一趟,說不日就要將里正收押到城裡的大牢。
村裡的人都搖頭嘆息,李大善人是多好的一個城裡老爺啊,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