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京城依然喧鬧。
柳語亭穩穩地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紅袍,帽插宮花。她所騎的那匹馬踏在皇城御街的石板上,前方便是戶部禮部手捧聖旨,銅鑼開道。望著那些打著一甲第一名、千秋恩榮之類的牌子,她神色淡然。
她不怎麼喜歡紅色,但今天就這樣吧。
身後的虞明鑑笑得開懷。只見路上往來之人,無不稱羨;過往官員,皆拜倒於御道兩邊。如此招搖過市,今生還未曾有過。
焦恆緊握韁繩,望向前方少女的目光格外柔和。
恍然十年,他竟從焦家的一個普普通通被欺凌的少年成長成了如今的探花郎。
隊伍悠悠地走過,街上盡是鑼鼓喧天。望著不遠處的乾皇宮和鐘鼓樓,連柳語亭的心中也不免起了波瀾。
她原是不喜歡京城的。
柳語亭性子剛直,最討厭與人虛與委蛇。若不是為了那男人臨終的託付,她恐怕連京城都不會踏入半步。
今日,宮中設宴,宴請新科進士。
眾內閣大臣隨女帝乾明月進了大殿。明月女帝落座,望向新科進士們的目光中溫和卻不失威嚴——柳語亭忽然明白了男人為何要選擇乾明月接替他的位置。
乾明月生來就有一種皇族氣度。
外界對明月女帝的評價幾乎都是正面的,她勤政愛民,禮賢下士。這固有那男人生前留下的種種騷操作給乾明月收買的人心,但乾明月確實挑得起大梁,未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代的明君。
明月女帝所營造的大都是老好人的形象。但這次見面,柳語亭可以確認:如果需要的話,這位女帝絕對是個狠角色。
這時,眾進士站起,行禮。
明月女帝微微一笑,開口道:“都平身吧,卿等都是我大乾之棟樑,不必多禮。”
眾人坐下,柳語亭、虞明鑑和焦恆因名列一甲,所以排在最首的位置。
明月女帝的目光掃過眾人,定在了柳語亭泰然自若的臉上,微微一愣。
畢竟,君主設宴擺席時,像柳語亭這般鎮定的新科進士······乾明月聞所未聞過。
明月女帝沉吟片刻,笑吟吟地開口道:“柳卿家。”
“臣在。”柳語亭淡淡地開口應道。
明月女帝對柳語亭的反應大概很是滿意,微笑著點點頭,繼續道:“昨日有人提出要蓋皇陵,以慰先帝在天之靈。不知卿家怎麼看。”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只要回答勞民傷財即可。但明月女帝真正想要拒絕這件事情,卻不能這樣回覆群臣。
她排除不了會有哪個瘋子要求自己出資修建,若是皇弟就更糟了。
到那時,她真的不知從何拒絕。
百年前,乾柳女帝禁止後代子孫建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