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到破舊小區樓下,下車時一陣冷風把她哭腫的眼睛吹得生疼,李再鶴提起她的裙襬也跟了出來。
蘇豆蔻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米金色裙襬,這麼華麗的裙子確實不適合住在這種地方的她。
“我上去換了,還給你?”她此刻的聲音帶著些沙啞。
李再鶴不明白,她以前那麼喜歡收藏各種高定小裙子,現在怎麼就像看見蛇蠍似的,不是要賣就是要還給他:“我送人的東西沒有理由要拿回來。”
想到了那件被掛在鹹魚上的藍色裙子,他又開口道:“再賣的話,我要寫個程式碼舉報你的閒魚賬號,順便再給你刷差評,讓你封號。”
這招確實狠,蘇豆蔻這麼多年來完全離不開閒魚,上面的低價泡麵和二手好物都是她的最愛。
自己用過的N手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掛閒魚上正正好,萬一真有人買那就是賺到了,沒人買也多了一個不扔掉的理由。
“李再鶴算你狠!”這完全是斷她生路。
李再鶴就喜歡看她這副被自己氣得炸毛的樣子。
他下巴朝居民樓揚了揚:“不請老闆上去坐坐?”
做做?她可是賣藝不賣身,當牛馬不當雞鴨,竟然想上去做做。
蘇豆蔻忙擺手道:“哎呦喂,您可別,我那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李再鶴聽見她故意做作的口音,沒忍住調侃道:“您這口音真地道啊,一股子京味,還是紫禁城皇上跟前那種。”
皇上跟前?那不就是太監嗎。
蘇豆蔻被氣到了,反駁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李公公,你罵人真高階!”
李再鶴倒是爽快接茬:“蘇公公你也不賴。”
蘇豆蔻馬上接受了這個稱呼,畢竟蘇公公一聽就是宮裡頭像蘇培盛那樣的大太監,而李公公聽起來像是剛剛進宮噶完蛋,老太監帶在身邊的小徒弟。
蘇豆蔻現在穿的是無袖裙,冷風一陣一陣吹過,吹得她汗毛豎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雙手交叉著摩擦著胳膊:“再吵下去我真的要凍成狗了。”說完她搶過李再鶴手裡的裙襬,留下一句:“回去了。”就踩著高跟鞋走了。
李再鶴看著她的背影,烏黑的發被風吹得在空中飄飄,還剩一部分搭在光滑白皙的後背上。即使是穿著很多年沒穿過的恨天高,在這破舊的小區,她的步伐也依然優雅。
蘇豆蔻就是蘇豆蔻啊,在他心裡若是真的有什麼東西變了,就是她變得更好了,能一個人頑強地度過五年,自己救自己於水火。
小區的路燈很不好,忽閃忽閃的,走到裡邊了甚至都沒有燈了,沒過多久,蘇豆蔻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裡。
可李再鶴還是沒走,他倚靠在車門旁,遠遠望著那棟居民樓,直到8樓其中一間房間的燈亮起,他才放下心,開啟車門上去。
五年來這樣望著她房間燈的時刻有無數個,卻連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因為分手時她那句:“你又窮又摳,能給我什麼未來?”無數個夜裡洪水般湧來的思念化成了他努力的動力。
一直到公司上市,他才終於覺得有了站在她面前的資格。
蘇豆蔻一進門就把裝著戒指的盒子輕輕塞進了抽屜下面,害怕有人偷,還在上面堆了不少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