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將她帶到這裡就離開了。
午時換了個婢子過來,送了些吃食便走了,也沒有幫著收拾屋子。雖說偌大的明王府,理應十分闊綽,但送來的吃食也不過是一碗白飯,兩碟素菜,連果腹也不足。
看來,這明王也沒有把太子放在眼裡。
吃過了飯菜,雲荒便自個收拾屋子,她平素裡不會家務,什麼都是師傅親為,如今一個人,多有不習慣,弄得滿身灰塵也不見屋中乾淨了半分。氣餒之餘,又忽而發現自己一身汙垢,竟無換洗之物。
傍晚時分,天又開始下雨,悽悽冷冷的,屋中窗戶多有破損,風灌進來,讓人寒顫,她才曉得,此處何為落風居。屋子朝南,此植仲夏,正是南風盛行,風都吹到了這裡,難怪叫落風居。想來正是此處風水不好,才閒置了下來。
雨下得愈急了,想是下人慵懶,天色都黑了,也不見得有人送飯來。
房間裡自有床被,只是沾滿了灰塵,雲荒拉扯著抖了抖,捲曲著身子躺下,聽著窗外雨聲刷刷,緊閉了雙眼,也算湊合過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聽見窗外鳥鳴,睜眼一看,天已經放晴了。她雖不是個極愛潔淨之人,可在滿是灰塵的床鋪上睡了一晚,仍舊覺得渾身發癢,難受得要緊。
午時待婢子來過以後,她吃了飯食,料定不會再有人來,便合著衣裳下了水,池水清涼,痛癢之感頓時消散無遺,細細洗去身上汙塵,她倒賴在水中不肯起了,合著目躲在綠蔭下休憩起來。
忽聞樹後有異動,猛然睜目,警惕張望,隱約看到樹後有人,她問:“誰?誰在那裡?”一面慢慢靠邊,摸索著上岸。
才在岸上站穩,張目看去,樹後已無人,疑惑間,一個低沉男音自背後響起:“昨日才見,姑娘怎麼就不記得我了?”腳下踉蹌,雲荒險些再落下水去,卻被那人扶住。轉身看清那人面容,雲荒登時被嚇了一跳,那人藍衣白袖,正是蘇簡不錯。
她本著的白衣,如今被水浸透了,貼在身上,隱約可見稚嫩且瘦削的身軀,雲荒臉一紅,迅速將手抽回,護在胸前,低頭道:“多謝公子。”
蘇簡展顏,目光在雲荒身上上下打量,“我既救了你,如何謝恩?”那目光灼灼,雲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臉上緋紅,只得將頭埋得更低了。
蘇簡今日興致極好,見她不答,也未生氣,又道:“姑娘還未告知我姓名。”
“雲兒”她說。
“姓呢?”
“沒有。”
“那我便叫你雲兒吧。”說罷負手往前走了幾步,望著落風居沉吟片刻後說,“父親可真是,既是太子送來的人,自當好生照料,怎的怠慢了。我便去遣幾個丫頭來將這裡好好收拾了,”又轉過身來看著雲荒,“順便給姑娘備幾件乾淨的衣裳,怎麼說也要姑娘住得舒心才是。”
雲荒始終埋著頭,聞言,正欲開口道謝,蘇簡又說:“我這樣幫你,可是要求回報的。”說罷便走了。
此處風大,雲荒站在原地,不消一會,衣服已經全吹乾了。
蘇簡走後不過半個時辰,果然有四五個婢子和三兩個小廝來了,折騰了一個下午,總算收拾乾淨了,被子也換了新的,壞了的窗欞也修繕了,還送了些乾淨的女子衣裳來。雖說房子仍然破舊,至少是乾淨的了。就連晚上送來的飯菜也豐盛了許多。
雲荒本不喜歡蘇簡,但畢竟心思單純,好不容易吃了頓好的,看著光鮮亮麗的屋子,睡上了舒服的床,對蘇簡竟也沒那麼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