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耳畔傳來一個聲音。
轉頭就看見沈績,他已換了一身衣裳,仍舊一身白衣如雪,她從前只覺得出塵,今日不知怎麼竟然看出了幾分清冷。
她如何想象,向來柔情似水的師傅拿起刀劍與人廝殺時是怎樣決絕狠戾。
“師傅。”她喚他。
沈績笑著走過來,劍眉微動,“怎麼不穿鞋子,小心著涼。”又拿出絹帕輕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汗漬,關切地問,“怎麼,做噩夢了?”
“嗯。”她輕輕應一聲,又問,“那些人呢?”
沈績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誰,他眸色微動,道:“你一定餓了吧,師傅讓人給你做了好吃的,快過來嚐嚐。”說著就走到桌旁,開啟不知何時放好的食盒。
雲荒確實有些餓了,但是並沒有食慾,只隨便吃了一點就停了箸。沈績幫她收拾好碗筷,又將她昨日的髒衣服收去洗了,可是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雲荒終於忍不住問:“師傅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沈績突然眉稍一動,手裡的瓷盞險些掉落,他面色為難,沉吟許久,才坐下來緩緩開口:“昨夜你也見到了,跟在師傅身邊有多危險。”
是的,他早就想好了,故意叫她看見那樣可怖的場景,是想叫她害怕,好讓她離開自己,只要離開了他,就不必捲入這亂世紛爭。
可是雲荒說:“我不怕。”
“可我怕。”沈績說,“師傅只有你一個徒兒,我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我不能讓你涉險,我不能用你的性命去賭!”
雲荒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竟不知如何接話,只喃喃喚了聲:“師傅……”
沈績說:“我已經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會有人送你離開。”
雲荒臉色一變,蹲下身來,緊緊抓著沈績的手臂:“不,師傅不要趕我走!我不要離開師傅。”
沈績反握著她的手臂:“師傅不是要趕你走,只是將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等師傅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就去找你。”
雲荒搖頭:“不要,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要走,一起走!”
“雲荒聽話,你要是留在這裡會分我的心的。”
雲荒坐在地上,扁著嘴問:“師傅是覺得我累贅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師傅是怕再遭遇到這樣的事,萬一顧你不全……”他抱她入懷
,“師傅只有你,不能再失去你了!”
雲荒終於妥協,他抽著鼻子問:“那師傅幾時回來?”
“多則半月,少則四五日。”
雲荒擦了一把鼻涕,“師傅可不許騙我!”
沈績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師傅幾時騙過你?”雲荒嫌棄地拿開他的手,別過頭去哼了一聲。
沈績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涯州的虞老先生是我的故交,此人學識淵博,為人風趣,不循禮法,你一定會喜歡他的。”又說,“他還有個兒子,稍大你幾歲,你們應該能相處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