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薇拉住文宇的手:“不,文宇,要走,我們一塊兒走!”此時她是如此的堅決,縱使心中仍舊是害怕的緊。
“走啊,你不走,我做的這個選擇有何意義?我只想你能好好活下去。你也已經知道她不是蕭然了,她也不是媚雲,她就是關家大少奶奶傅賢淑的怨靈!”
傅賢淑的神情變得愈加癲狂:“別說你們,有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傅賢淑,還是媚雲了。但這些都不重要,不管我是誰,我心中只有他,只要他愛我,我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楚薇薇大睜著盈滿淚水的眼眸滿是不解:“是姨曾祖外婆?那為什麼要殺我?”
傅賢淑卻早已不耐煩解釋:“我說過最後一個就是你,趁我沒有改變主意前,趕緊滾。”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力量襲來,楚薇薇不由自主地向後摔去,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傅賢淑的頭髮披散下來,在溼冷的風中狂舞不止。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選擇讓她生,而讓蕭然死。在你的心裡,你愛的不是蕭然麼?”
“相愛的人若只能陰陽兩隔,那麼活下來的一方必將是更痛苦的,所以我會選擇和她一起死。”鄭文宇毫無畏懼地面對著傅賢淑:“當年關昊為什麼死,你是知道的吧。”
傅賢淑睜大了眼,血色更是從本就蒼白的臉上一分分褪去,他和當年關昊的選擇竟是一模一樣。
我從來便不畏懼死亡,你又如何能用死亡威脅我?
我還可以選擇,便選擇和她一起死去。
“哈哈哈哈——”傅賢淑如瘋癲般狂笑不止,笑是自己的荒誕,笑自己的一生,到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
都說人生莫如初相見,但若然註定是一場錯誤,反倒不如不見……
楊光再回首看去,床上的新娘沒有臉,絕對不是傅賢情沒有時間去完成這件重要的作品,而是很可能在她的心裡,她從來不覺得這是姐姐最幸福的一幕。如果姐姐不曾嫁入關家,便不會枯萎在這沒有愛情的婚姻墳墓裡,即便終會有遺憾,但時光會漸漸撫平這些不甘的波瀾。而自己的一生也不會葬送在關家。
心中漸漸有了篤定的主意,在第一個蠟像之前站定。這個蠟像雕塑地很用心,蠟人像穿著一件滾邊玉色湖縐短襖,系月白色的裙子,披肩的長髮整齊地挽在耳後,懷中抱著一沓書本,一副素淨女學生的模樣。她的額上赫然是那塊小小的紅斑,只是女子的神情卻是乾淨而陰媚的。
楊光心裡嘆息了一聲,將火油澆在了蠟人像的身上,開啟了點火器。
其實,我只願那年湖畔,從未遇到過你。
僵持間,傅賢淑手腕上的鳳凰血玉鐲子開始出現無數的裂紋,傅賢淑的臉上有一瞬的驚懼,停止了狂笑:“你們果然找到了最後的答案。”
鄭文宇知道是楊光,楊光成功了。
而驚懼之後,傅賢淑卻轉而浮現出一絲解脫的神情,無限繾綣地看了鄭文宇一眼:“昊郎,我從未後悔遇見過你,但如果還能給我再次選擇的機會,我卻只願從未遇見你。”
一縷透陰淡薄的影子從蕭然體內飄出,隨著火焰的席捲,轉瞬消失不見。
而蕭然感覺整個天地彷佛都在旋轉,這半年所經歷的一切都在不斷地回退,回退……然後消失,什麼都不記得了,彷佛這夢魘般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最後如同被人擊昏般癱軟在地,最後只聽見耳畔若有若無的遙遠呼喚:“蕭然——蕭然——”
一年後。
蕭然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記憶還停留在鄭雨嵐的婚禮前,中間大半年的事情都已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