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瘦高的爺爺與胖墩般的乖孫結結實實,緊緊抱在一起。
“我滴大孫子喲~”瘦到縮腮的爺爺彎下腰,死死抱住小竹賢,大笑捏著他那肉乎乎的臉蛋,而後一把親了上去。
“嗯哼!爺爺!”被抱在懷中的小竹賢皺起眉頭,狠狠擦了擦臉蛋上的口水,挺起小肉鼻嗅了嗅,而後惡狠狠注視著他,嘟起小嘴憤憤道:“臭爺爺!你肯定又偷偷抽旱菸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沒想到,厚臉皮的爺爺聽到小竹賢這番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更加放肆的仰天大笑感慨道:
“哎呀!真不愧是我李德厚的孫子,就是聰明!”
無論何時,爺爺在看到孫子小竹賢的時候,都是美的眼笑。
見爺爺如此厚顏無恥的給自己臉上貼金,小竹賢不樂意了,忿忿戳著他那蒼老且如樹皮般乾枯的臉皮,厲聲道:“爺爺的臉皮真厚!”
“哈哈哈!臉皮厚就對啦!”
爺爺李德厚仍然在放聲大笑著,聲音之洪亮,諾大的院子都快鎖不住。
“喂喂喂!老頭子!你瞅瞅你,抱那麼緊幹什麼?小賢的鼻涕還沒擦呢!衣服髒了怎麼辦?”就在爺孫倆嘰嘰喳喳的時候,小竹賢的奶奶扶著門框邁過門檻,手裡拎著他的奧特曼書包,對抱著小竹賢的爺爺厲聲訓斥著。
原本,奶奶的任務是去學校門口接小竹賢放學,可好不容易等小竹賢從大門口出來,奶奶剛接過書包,話還沒說上兩句,他便一溜煙跑了回來,奶奶都這歲數了,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追上生龍活虎的小竹賢?
所以,等小竹賢到了家和爺爺耍鬧了一會兒,奶奶才喘著大氣,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後來據媽媽說,爺爺李德厚與奶奶王翠蘭是老來得子,即便爸爸和媽媽結婚生子的非常早,可在小竹賢剛出生的時候,他們二老已經年進六十了。
今年,爺爺李德厚六十八,奶奶王翠蘭六十六,二老即將攜手邁入古稀。
“咳呀~老伴兒!在乎那麼多幹什麼?不就一件衣服嘛!髒了的話,洗就是了!”聽到奶奶的呵斥,爺爺雖然仍在厚著臉皮嘴硬,但較與小竹賢,語氣和態度明顯軟化了許多。
只說是: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
“說得比唱的好聽!合著這衣服又不是你洗!”奶奶王翠蘭白了自家老伴兒一眼,而後目光瞥向黃花梨木桌上,看到那冒著絲絲白煙的菸袋鍋子,瞬間瞪大了雙眼,就如同爆發的火山一樣,向著爺爺怒斥道:“喂!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又偷偷抽旱菸?你嫌死的不夠快是嗎?”
話音剛落,奶奶便三兩步跑到了大堂,一把抓起菸袋鍋,就在她想一把折斷這副木頭杆子的時候,爺爺探出他那關節比指肚還粗的粗糙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攔下了奶奶。
“當著孫子面兒,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知道嗎?”
爺爺直視著怒火中燒的奶奶,語氣中充斥著不耐煩,而後他一把放下右手,對著奶奶吩咐道:“去!帶著小賢去洗洗臉,一會兒等熙貞到家了咱就走,兒子定好了酒席,就差咱們過去了。”
“老頭子……”
聽到爺爺如此一番話,奶奶的眼角逐漸溼潤,而後無奈長嘆一口氣,聽從了爺爺的話,將手中的老菸袋鍋放到了木桌上。
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這麼些年,小竹賢還是第一次看到奶奶被爺爺訓斥。
以前可從沒這樣。
不過,也就在爺爺奶奶因爭執而無暇顧及他的時候,小竹賢一把掙開爺爺的懷抱,邁著輕盈的步伐逃離了正房,直奔東廂房而去。
噔!噔!噔!噔!
“以後當著孫子的面,千萬別說這些不該說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