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懷中的男人竟是白勝,李清露是既震驚又恍然。
在所有被漩渦吞噬的人物裡,如果說有誰可能創造奇蹟,不被漩渦裡的重重殺機撕成碎片,那麼這個人非白勝莫屬。
只不過白勝應該是已經死了。因為她感覺不到白勝的口鼻有氣息進出。
她摟抱著白勝可不是一會兒半會兒的事情了,從她在潭底遇見他直到現在,兩人的臉孔都是近乎相貼的緊密,在這個距離上,只需白勝有一星半點的呼吸特徵,她都不會感覺不到。
死人都能救我一命,可見他生前是怎樣的神奇!她不發感激之情,禁不住嘆息出聲,為這個奇男子的逝去感到惋惜,嘆息的同時,她開始抬起頭觀察周圍的情況,發現仍在長江之中。
此時天色向晚,西邊的江面上墜著一顆夕陽閃亮如珠,光芒斜斜地灑落在一江秋水之中,景色絢麗無比。
她發現這裡仍是一座江中島嶼,與陷空島的形狀頗有不同。
她和白勝正浸泡在島嶼岸邊的淺水之中,想來是被江流衝到了這裡,但是自己和白勝是怎樣從陷空島中央的潭底進入長江的卻是無從猜測。
島上草木繁茂,鬱郁森森,乍看上去似是沒有人跡的一座荒島。
她不禁心頭暗喜,因為此刻她和白勝的身上都只剩下了前身的一層布片,背後的衣服早已被漩渦中的狂流撕沒了,若是島上有人,那將如何應對?羞也羞死了。
只不過沒等她竊喜多久,就看見東南角上一道炊煙裊裊而起,不是人煙又會是什麼?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連忙起身出水,抱著白勝奔入一片密林之中,運起掌力如刀,施展逍遙折梅手從樹上切削了一些樹葉茂密的枝條來,給自己做了一身最原始的遮羞物。
然後她打算看一看在這島上居住生活的是些什麼人,爭取在那裡找一身衣服換上,除此之外,這島上草木茂盛蚊蟲必多,秋天的蚊子就更是兇殘,她可不想時刻運起小無相功來防禦蚊蟲的叮咬。
施展輕功,從林木中穿梭,無聲無息的,循著炊煙的方向靠了過去。
世上的島嶼大多是山地地形,不然就不會凸起於水面,即使有些島上不乏平坦的空地,但也通常是在環形山體的中央平坦下去,眼下這座不知名的島嶼也不例外。
繞過一個山角,林木變得更加繁茂,草木間並無路徑,她就只好輕輕躍起,纖足踏著草尖行進,這就是江湖上人們常說的輕功——草上飛。
這樣做的好處有很多,首先避免了大批的蚊蟲被腿腳蹚出,其次避免了某些荊棘和鋸齒草劃傷腿腳的肌膚,同時也避免了有什麼毒蛇蠍子之類的毒物突出噬咬。
草上飛固然可以解決腳下的難處,卻解決不了那些樹木橫生的枝椏,不論古今,荒島上的樹木都不會像城鎮裡的樹木那麼整齊,它們是自由生長的,無關乎其它生命是否方便。
密密層層的枝葉在為她提供完美遮掩的同時,也阻擋著她前進的每一步,於是她只有單手扛起白勝,騰出那隻帶著冰綃手套的手掌,施展逍遙折梅手來撥開攔路的樹枝。
逍遙折梅手用在這裡最是合適不過,折梅二字既是這套武功浪漫的寓意,也是其招式的直觀詮釋。有花堪折直須折,沒花亦可空折枝,她才不管有沒有梅花,只要是擋住她去路的樹枝就一律折下。
剛剛折了兩根樹枝,卻感覺從白勝身上掉落一物。白勝身上的東西必然是好東西,一念及此,立時伸手撈住。只要想撈,她這般武功豈能任由那物掉落草叢?
隨即停下腳步,就著蒼茫的暮色一看,見是兩塊緊貼在一起的柔物,這柔物原本夾在自己和白勝兩人的胸膛之間,由於兩人的緊緊相擁而未能掉落丟失,而現在換成單手挾帶他的屍身,這東西就掉了出來。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再看這柔物時,只見其材質非紙非布,更非絲綢,像是獸皮卻又看不出是屬於哪一種野獸。上面有著許多筆畫縱橫彎曲,就更是看不懂意義何在,只覺得上面的筆畫像書像畫又像地圖,但不論是按照書畫地圖之中的哪一種格式去研讀,都解釋不通。
解釋不通就只能留著以後研究,眼看天光漸暗,那柔物上的筆畫影象已經模糊起來,就將它捏在了手裡,改為單臂夾著白勝,繼續往那炊煙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