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過年好玩嗎?”唐冉問。
被唐冉這麼一提,高幸忽然想到了小時候的除夕,想到了鞭炮聲,燒著年夜飯的爐灶的煙火氣,零點前的春晚倒數和轟鳴的煙火,以及簡訊介面不斷湧出的拜年字句。
攪拌著盤子裡的意麵,高幸又抬眼看了下溫讓,對方正安安靜靜地吃著飯,濃密的睫毛垂著,蓋住下眼瞼因為失眠而生出的一點頹靡的青。
“也就那樣吧。”高幸說,“流程都差不多。”
“那溫讓呢?你們有錢人過年是不是都去國外旅行啊?”唐冉脫口而出。
溫讓剛叉了塊番茄放進嘴裡,口感太酸,酸到他眉頭都皺了起來,聽到唐冉的問題,他很快恢複平靜,不動聲色地回應著,“家裡人會出去旅行。”
嚥下酸透的番茄,他繼續道,“我一般不出去。”
“哦哦,還有兩個多月就是春節了,你們要回國吧?”
“應該吧,簽證時間不長。”高幸的腦子裡還在回味溫讓剛才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那到時候有機會的話可以約著玩。”
“沒問題。”
飯後,唐冉打車回酒店,高幸和溫讓站在路邊,目送計程車駛離視線,才散著步慢悠悠往回走。
收攤時間過了,國王廣場的人群也隨之散去,聖誕燈光卻依然璀璨,街邊放著as西洋小調,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藍眼睛外國小孩坐在父親肩頭,頭上戴著聖誕帽,搖頭晃腦地唱著jinge be。
熱鬧是熱鬧的,不同於春節的熱鬧。
高幸其實有很多話想問,臨到嘴邊,只有一句,“溫讓,你喜歡過年嗎?”
“不喜歡。”溫讓側頭看她,笑道,“因為我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大家忙著過年,總會忘記我的生日。”
這是高幸第一次知道溫讓的生日,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見溫讓說。
“不過19歲那年的春節,我是喜歡的。”
路過的一對情侶在討論平安夜當晚是去放煙花還是去滑雪,說著說著就起了爭執,年輕女子甩開男人的手轉身就走,男人抱著胳膊沒理會,一分鐘不到,嘆了口氣,掉頭去追,或許是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高幸的肩膀。
回過神時,她聽見男人說了一連串的sorry,而溫讓的手還攬著她的肩膀。
這樣的距離,溫讓的嗓音越發清晰,不知是太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尾音還微微發著顫。
“或許你不記得了,那一年,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