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您別生我的氣,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
“不,是我不好!”許婉婷突然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臉,大聲哭啼。
看著許婉婷哭的如此傷心,許連姣伸出手去想安撫她,遲疑了一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心裡想,讓她多哭會吧。
許久,許婉婷把手從臉上慢慢拿開,抬起淚眼看著許連姣,聲音哽咽:“我很認真地聽著你說的每句話,你說得對,我可以走出去,去見見文智,我沒有必要糾結一些壞事情,我錯了,總覺得自己還是孩子,鬥不過壞人,卻在與自己最親的人較勁……”
許連姣笑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著許婉婷臉上的淚水,聲音放柔和,說:“小姑姑,您每天都在給閔文智寫回信,為什麼就不願意見見他呢?如果是我許連姣……”許連姣突然站起身,她的臉頰飄起一層紅潤,聲音吞吐:“其實,俺喜歡上一個人,一個英雄,只是沒問他是否有家室……”
“連姣,你在哪兒認識的英雄?是國外嗎?”這麼多日子,這是許婉婷第一次關心別人的事情。
咱們再說江德州。
在許連姣踏進許家院子後,江德州離開了許家,他的腳步直奔沙河街一品點心鋪子。
抬頭看看天氣,天快黑了,雨小多了,這個時候沙河街上甚是冷清,一縷縷炊煙從四周飄來,帶著飯香味。老人咂咂嘴角,又抬起一隻手摸摸肚子,餓了,昨天只顧著喝酒,沒吃一口麵食。這個時間點羅家也許正在開飯,怎麼好意思去呢?老人搖搖頭,他又把手揣進懷裡掏了掏,掏出兩個鋼鏰,一壺茶水錢。
他的目光瞅向一品點心鋪子的對過,那兒有一家剛剛開了不久的茶館,門口臺階上的屋簷下立著一扇窗戶板,上面幾個字已經泛黃:開業大吉,買一送一。
掂掂手裡的兩個鋼鏰,老人無奈地搖搖頭,蹣跚著腳步走近茶館。
“客官,快請!”店裡跳出一個小矮個,他殷勤地眨著一雙小眼睛,同時伸出雙手準備接過江德州手裡的雨傘。
江德州抬起一隻手擺了擺,他轉過身把雨傘在屋簷外面抖了抖,嘴裡不緊不慢地說:“放外面就行了,這傘上有字,你沒看見這個字嗎?這是許字。沒有人敢拿,即使有人拿也沒問題,他是需要它,需要就拿走,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嗎。”
矮個子不認字,但他知道許家,許家是郭家莊的大戶,是有錢的人家,眼前的老人看穿戴雖然還算整潔,絕不是正兒八經的許家人,最多一個管家或者一個老僕人。
“那,聽您的,就放牆角上。”矮個子依然仰著笑臉看著眼前一臉滄桑的老人,聲音喜慶:“老人家,請進!”
江德州提著長褂邁進了茶館,茶館裡人還不少,幾張桌子旁邊坐滿了客人,幾個客人在吆五喝六,像是在其他酒館喝醉了,到這兒醒酒;有兩個像是討飯的,一臉邋遢,他們深深垂著頭,雙手小心翼翼捧著茶碗,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他們的眼睛從臉前爛七八糟的頭髮之間穿出來,像是做賊。
店裡只有一張靠窗戶的桌子沒有人,江德州直奔那張桌子。
江德州剛剛撩起長袍準備坐下,矮個子突然從他身後竄了出來,擋住了他準備坐下去的身體,搖頭擺手,滿臉愧疚,說:“老人家,您隨便找哪張桌子坐都可以,這張桌子有人已經訂下了,抱歉。”
江德州皺皺眉頭,他的眼睛環顧四周,茶館裡沒有空閒的桌子,靠近牆邊有一張桌子只有三條腿,沒腿的那邊卡在牆上。
矮個子順著江德州的目光看過去,他明白老人只想找個安靜的地角坐坐,他猶豫了一下,他的身體三步兩步竄到了那張破桌子跟前,他抬起手從肩上抓下抹布擦拭著,桌子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搖晃,沒有倒,他從桌子上抬起眼睛,歪著身子看著江德州笑了笑,意思是,這張桌子沒問題。
江德州走了過去,他撩起長褂緩緩坐了下去。
剛剛坐好,店門口外面傳來了“噠噠噠”的刺耳、硌牙的腳步聲。
店門口出現三個日本浪人,他們頭上豎著高高的髽髻,腳上穿著木屐,身上穿著灰色的和服,腰裡掛著長刀。
江德州神色自若照舊危襟正坐。
茶桌前幾個酒鬼晃悠悠站了起來,他們甩著膀子走到了店門口,擋住了三個日本浪人的腳步,嘴裡也不說話,斜著身子,眯著眼睛看著半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表情。
“讓開!找死嗎?”日本浪人嘴裡一邊狂妄地喊著,一邊“噌”從腰裡抽出了長刀,舉在手裡“嚓嚓嚓”耍著,寒光閃閃,灼灼逼人。
幾個酒鬼一看就嚇傻了,縮著肩膀連連後退。
正在此時,三個茶碗載著風飛過了店門口,“啪嘰”打在三個日本浪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