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姐姐!”弘時扭著胖嘟嘟的小屁股一把抱住虞燕的大腿,“放風箏!”
虞燕抬頭看去,對面年若初住的蘅芳苑的上空飄著好多不同樣式的紙鳶。
“六阿哥身子骨差得很,前些日子年側福晉抱著他去給福晉請安,四月的天還穿著厚厚的棉襖。”李氏感慨道,“她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放紙鳶去晦氣的典故,這幾日一直在蘅芳苑裡放著紙鳶,聽說還從外面請了道婆進來給六阿哥看。”
“阿瑪不是向來不喜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年側福晉不怕招了阿瑪的厭惡麼?”虞燕頓了一下。
李氏笑著搖搖頭:“不過是體諒她一片慈母心腸罷了,再加上年側福晉這些年來一直安安分分的,難得做點出格事情病急亂投醫也算人之常情。”
虞燕陪著滿地亂跑的弘時玩了一會,正想著回前院去理江寧那邊新送上來的賬簿,順便想想能不能把四海通商會的生意往西北那地方擴擴,結果剛走到椿居苑的門口,就見錦書急匆匆提著裙子一路小跑過來。
“格格,烏拉那拉氏那邊派人遞了訊息過來說老夫人過世了。”錦書小聲道,“福晉現在帶了下人急著出府,奴婢打聽到說是現在福晉的幾個哥哥弟弟因為分家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如今烏拉那拉氏的老夫人是福晉的額娘,她是宗室女,因此雖然是繼母,但前面原配夫人留下的幾個兒子都對她恭恭敬敬的。不過老話說得好,人死如燈滅,她這一去世,現任騎都尉福晉的三哥富存和他夫人就說要分家。
大清分家基本上都是按照“均分”的道理來的,長子或許能分的多一些,可長房那一支如今之剩下星德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爵位在三房身上,富存便想著趁這個機會將原先阿瑪和額娘留下來的東西往自己那一支多分一些。
老夫人是宗室女,留下來的好東西自然不在少數。可她本就有親生子五格,怎麼分也輪不到富存才是。
結果富存拿著爵位說事,五格一氣之下嚷著星德才是長房長子,若是按他這種分法,家裡的東西怎麼分也應該是星德拿的更多,就連他這個三叔身上的爵位都應該上奏等星德娶妻之後還給他才是。
兩邊因為這件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五格這才叫人向郡王府遞了書信讓自家姐姐來給自己撐腰。
“星德那邊呢?沒訊息傳來嗎?”虞燕詫異道。
錦書搖搖頭:“如今據說族老那邊在清點先前費揚古大人留下來的土地房屋、牲畜傢俱,福晉的幾個兄弟又吵得不可開交,一時間也沒人顧得上他。”
“走走走,咱們也去一趟。”
虞燕想了想,其實五格說得也沒錯,若是按照富存的那種分法,星德身為長房長子,就算阿瑪去世了,也應該分到大頭才是。但是他對烏拉那拉氏的東西向來就不上心,就算真的要分家,他估計就是別人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她上次踏入烏拉那拉氏府邸的時候還是星德父親去世的時候,恍惚間那漫天的雪白似乎與今日重疊。
分家的事情肯定不會在靈堂前吵,畢竟不管怎麼說烏拉那拉氏的人也是要面子的,他們可不想到時候出門了被人在背後戳著脊樑骨說自家額娘屍骨未寒,兄弟幾個就因為銀錢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星德安靜地坐在一邊,他身為孫兒自然從上到下都穿了一身白,只是比起小時候老老實實地穿著麻衣,他現在外面的麻衣裡面還穿了一層柔軟貼身的棉布做裡襯,眼見幾個叔叔說起話來夾槍帶棒,還時不時提一嘴他,只覺得厭煩得緊。
何必拿他出來當幌子,反正他們現在也都是嘴上說說,要是真讓他拿了分家的大頭,不要說三叔了,就算是剛剛以他為筏子的五叔估計都不會同意。
福晉身為出嫁女自然不可能在王府裡邊披麻戴孝,她只能將身上原本穿戴的金銀珠寶全部換成素淨些,紅著眼睛進屋後抱著弟弟五格輕輕抽泣,叫一旁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富存一下子就滅了氣焰。
有個和皇家有關系的姐姐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