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要對戴家定罪就逃不脫要從裡面的用句中找毛病,胤禛擔心直郡王他們在刑部佈下人手將白的說成黑的,所以提前就裡面有爭議的地方先都問了一遍戴山時,從而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虞燕將溫憲給她的冊子放到他手裡:“這裡面是和《南山集》相關的人員,我打算過兩日找個機會,趁人們對這件事情注意力沒那麼集中的時候,把這東西交到刑部去。”
“你瘋了?!”戴山時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反清複明是謀逆的大罪,萬一觸怒龍顏一口氣讓這些人全部下獄,到時候三百多條人命可全都要記你身上了。”
星德擔憂地看了虞燕一眼,卻見她冷著眸子扯了扯嘴角:“我只怕鬧得還不夠大。”
“直郡王他們借朱三太子生事的目的還是為了鏟除異己,可這份名單上面,”虞燕點了點戴山時懷中的冊子,“可不單單只有異己。”
裡面大部分還是對於黨爭抱有著中立態度的名士,甚至還有許多在朝為官的漢臣。若是這一把火真把這些人全部燒完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南邊,說不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又開始鬧事兒。
直郡王雖然憨傻,但他手下的謀士可不傻,更何況八貝勒靈活圓滑,九阿哥陰險毒辣,他們把事情鬧那麼大也收不了場,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惹得康熙震怒。
“你這是把人命都算計進去了。”戴山時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廣濟寺裡面……你不是這麼說的。”
“是啊,那個時候我以為光憑我自己,能護得住多少人就護得住多少人,結果到了現在才發現,想要保住別人哪有那麼簡單。”
紅潮暈上她的臉,虞燕覺得自己無端有些熱。
“額林珠?額林珠?”
“她這是發熱了?”
“錦書!去把留府的太醫叫過來,另外再派個人快去前院叫姑父!”
她的眼神有些渙散,依稀還能聽見耳邊傳來星德慌亂的聲音,身體晃了兩下之後一個倒栽蔥朝著前面的桌子到去。
意識消散之前虞燕似乎看見一雙手撐在桌面上,恰好是她頭落下去的位置。
掌心冰涼。
等她迷迷濛濛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暗沉沉的,屏風外面人影攢動,但清亮的女聲哪怕壓低了也聽得一清二楚。
“在乾清宮門口跪整整一個半時辰,就算是妾身這樣的大人都熬不住,更不要說額林珠這樣的孩子了!”李氏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似乎是害怕吵醒睡夢中的虞燕,“郡王爺從前指派她去做什麼事情妾身向來不聞不問,唯有這一次妾身想問問您,您事先可否知道萬歲爺會冷眼旁觀她在宮門口跪這麼久?”
嗯,她額孃的文學素養似乎升高了,而且膽子也大了,居然敢在她阿瑪面前大聲說話了。
虞燕苦中作樂地想著,眼角卻沁出一滴淚水。
胤禛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倒是李氏輕微的抽泣聲在滿室安靜中顯得格外明顯。
她應該是高熱,虞燕費勁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溫熱的額頭,估計還沒完全褪下去,現在身上酸痠麻麻的,動一下都疼得慌。
“額林珠?”
虞燕翻身的動靜到底還是被外面候著的人發現了,只是先進來的不是李氏或者胤禛,而是端著藥湯進來的星德,他聲音輕輕的,倒是沒讓外面的人聽見。
“你怎麼還在這?”虞燕打起精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