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弘皙做了什麼交易?”
胤禛將沒下完的棋局收攏起來放置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虞燕。
“......我幫他調換證物保他一命,他將東宮舊部盡數送予您的名下。”
弘皙對東宮舊部的意義不同,不管他接下來是被賜死或者是圈禁,只要他無力再去參與奪嫡,剩下那些太子的孩子們沒他那樣的特殊性,自然被封為皇太孫的可能性更小,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胤禛這樣一個曾經是太子嫡系的阿哥向他們投出橄欖枝,這些人才會感激不盡,認真替他辦事。
胤禛沉默片刻道:“額林珠認為,阿瑪如何?”
他這句話自然不是讓虞燕站在女兒的角度來看待他這位阿瑪了,而是站在其他角度來評判。
若是有朝一日他做了掌權者,可否能成為虞燕口中掌權為民之人。
“昔日山西巡撫貪了戶部發下去賑災的銀兩,是阿瑪您日夜不休的追查缺銀,最後他被判了全家抄斬的罪名,山西的百姓卻謀得了活下去的機會。”虞燕輕聲道,“酷吏的惡名您背了,但百姓的命您救了。”
這只是胤禛這麼多年下來做的一件很小的事情,他被罵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如今從女兒嘴裡聽到這件事,他還依稀覺得有些恍惚。
“額林珠只願您能像小時候教我的那樣,為臣能做一個不畏強權、秉公執法的臣子。”虞燕咬緊牙關小聲再小聲道,“為君......則能愛民如子。”
胤禛久久沒有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虞燕的心裡都打起了鼓,他突然就笑了,起身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虞燕的腦袋,眼中流露出懷唸的神色:“阿瑪突然想到了你小的時候,沒想到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
他的聲音輕得下一秒就飄散在了雲中:“汗阿瑪年紀大了,心也軟了,弘皙的事情他最多就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就算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他就算真的謀反了也不過是被圈起來,更不要說你們換了證物,也給了他一個可以下的臺階。”
“至於老八他們還是太心急了,擔心沒趁此扳倒弘皙以後就沒機會了,阿靈阿又咄咄逼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汗阿瑪的心其實早就偏了。”
沒過幾日,有容換過的證物就按照相關規定被送到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來人手中。
他們自然是知道東宮印璽和普通印璽的差別的,弘皙讓他們換上的那塊印璽實際上是康熙手把手帶著懷愍太子刻的第一枚印章,原本就是全部按照東宮印璽的模樣來的,只是下面刻的平安二字,而非懷愍太子的名諱。
這也是二者唯一的不同。
兩樣證物查驗過後都沒有問題,而在熱河行宮內阿靈阿帶領侍衛也沒有找到原先說藏好的火器,正在眾人覺得弘皙要從戒得堂裡面被放出來後,理藩院侍郎滿篤突然派人從京遞來一封奏摺言明理親王與喀喇沁部聯合意圖謀反——這下被放在火架上烤得除了弘皙外還多了一個喀喇沁部。
若說證物還能作假,那遍佈弘皙字跡的信自然做不了假,只不過孤證不立,康熙帶來的這些大臣為了這封信同樣也是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康熙下了旨意:
“理親王瘋癲妄為,著革爵黜宗籍,貶為庶人逐出京師,永不可返。”
“喀喇沁郡王革爵圈禁,爵位則由其侄兒繼承。”
康熙的旨意下達時弘皙的戒得堂也解禁了,虞燕雖然知道他最後這一手也算是求仁得仁但還是不由得為他感到驚險刺激。
萬一八阿哥一黨沒有著急要把他摁到死,那熱河行宮這一趟假意謀反案也就這麼結束了,到時候還是會在那些人的挾制下。
“你以為滿篤是誰的人?”
虞燕送弘皙到熱河行宮門口的時候他突然低聲說了那麼一句話,使得她一下子就怔住了。
“你出事的訊息傳到京城那邊去後李側福晉據說都暈過去了。”虞燕將答案憋在了心裡,最後微微嘆了口氣,“我還以為她們多少知道些你的謀劃。”
“我也不想讓她們為了我擔驚受怕,弘晉是個好孩子,我被貶為庶人之後理親王的爵位順理成章也會到他的身上,皇瑪法也不會將我的事情牽連到她們身上,往後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那你怎麼辦?”李有容跟在虞燕身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其實這同樣也是虞燕想知道的,畢竟金尊玉貴的皇孫被貶為庶人,他肯定是做不了那些手藝活的,但是離開京城之後怎麼生存就成了問題,最重要的還是他身上現在還算得上是身無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