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忍不住笑,便道“後來我們還去河邊看了看,發現揚州河畔種的多是烏桕樹,到了秋天便呈現出這般絢麗的紅色,所以想來是作者誤將烏桕樹認成了楓樹呢!”
寶玉卻搖頭“真有這樣可能嗎?”
寶釵笑了笑道“大約只能作為一種解釋吧,三妹妹還問過府裡的花匠,那人也說楓樹很少種在河畔的。”
英蓮聽罷,笑道“如此說來,這句詩又有新的解釋了!”
黛玉看英蓮歡喜,便攬著她肩膀,附和道“也許是呢,也不能將作者叫過來問個清楚,不如自己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吧!”
英蓮笑道“我最喜歡自己琢磨詩句,有時雖不解其意,但細細琢磨著,也能有一點自己的見解。每每讀時就好像面前展開一幅幅圖畫,我都能走進畫裡,細細觀賞呢!”
寶玉拍手笑道“這正是讀詩的好處了!”
“你這樣說讓人以為你肚子裡裝了多少詩詞歌賦呢!可真要讓你寫幾首,你又腦袋空空了!”黛玉笑道。
寶玉卻說“有我在反而更能顯出姐妹們的才華!”
“二哥哥也不害臊,怎麼還驕傲起來了!”探春也笑寶玉。
“有什麼好臊的,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哪裡比姐妹們強的,大家在一處歡歡喜喜,玩玩鬧鬧,已經很好了,何必分個高下。”寶玉又道。
黛玉故意道“也許是為自己找了個臺階吧!”說罷,用手絹捂了嘴巴偷笑著,挽著探春走到前面去了。
幸而波羅寺只在半山腰,孩子們說說笑笑也就到了,並不覺得疲憊。見了寺門,他們也不著急進去,都坐在門外涼亭中,等待後面的長輩們。
此時王夫人與薛姨媽均坐著小轎。賈政卻仍是步行跟在轎子旁邊。
王夫人有些過意不去,想讓賈政也坐轎子。
“不過是走兩步路罷了,全當疏散筋骨,夫人和妹妹好好坐著吧!”賈政笑道。
“老爺都出汗了,快擦一擦。”王夫人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丫鬟錦屏,示意她幫賈政擦汗。
“哪有這樣金貴,還要夫人操心。”賈政只是拿過錦屏手裡的帕子,自己在臉上擦了幾下,又揣了起來。
王夫人無奈笑道“也不知拿去了我多少塊帕子,也不還給我。”
薛姨媽很會插話,笑道“我那裡正好有寶釵拿來的許多緞子,還來不及給姐姐拿去。隨姐姐喜歡,想做多少方帕子就做多少,總也用不完的。”
王夫人看了薛姨媽一眼,又看賈政,又道“我橫豎說不過你們,不如你們倆多聊幾句,我要打個盹。”說罷,眯了眼睛。
薛姨媽笑道“姐姐總是這樣,幹脆我也不說了,睡覺去也!”
賈政見狀,清了清嗓子,哼了首民歌。來來往往的遊人倒是笑著打量他,他也不理會,只自顧自地哼曲怡情。
王夫人仍眯著眼睛,手指卻一下下敲著竹椅,和著賈政哼唱的節奏。
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