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因為多年不見而産生的生疏也就很快消散了。
“存周之前讓我辦的事情,我也辦妥當了。”林如海說到這裡,看了王夫人一眼,點頭示意了一下,神情嚴肅道“只是我看薛家那幾宗旁支人家,的確不太好相與。”
賈政聞言也正色說道“如海直言便是。”
“我那幾日正好沒有什麼公事,得到你的囑託就親自去了金陵薛家。當時喪事大體已經結束了,但我看薛夫人的神情卻是悲中帶憂,我說明來意,她便詳細告訴了我。”
林如海頓頓,又繼續說“原來薛夫人這一輩中,已沒有血親兄弟姐妹,只有叔伯家有一個堂兄,一個堂弟,都是不成事的。雖然薛夫人還有一子,也已十多歲了,按道理所有家産應該是這孩子的,可是···”
林如海嘆了口氣,憂愁道“這個薛蟠孩兒卻也頑劣,竟然因為一個孤女將一青年打了個半死。薛夫人的堂兄堂弟就以薛蟠頑劣,不足以擔任家主之由,想插手薛家的大宗生意,所有生意都要佔去一半的幹股。你也知道,若是這次答應了,那所有生意家産日後都要被他們蠶食了。所以我知道如此情況,當即就為薛夫人做了主,用官職壓了他們一頭。”
賈政點點頭,鄭重謝道“讓你做到這樣地步,卻是為難你了。”
林如海輕輕搖搖頭“這倒不妨事,我卻也擔心薛夫人母女的處境。兒子頑劣撐不起大事,女兒卻沉穩聰慧,很有幾分管事的樣子,只可惜···”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到了揚州安頓下來就立刻去金陵一趟,將妹妹母子接到揚州生活。正好與夫人做伴,緩解一些憂慮。妹妹兩個孩子與咱們家的孩子一處待著,希望那蟠兒也能學好。”賈政說道,又悄悄看看王夫人神色,果見她面露悲慼,賈政輕輕拍拍王夫人脊背,以作安慰。
“存周既然已經有了主意,那就好了。日後咱們幾家五個孩子,可是更熱鬧了。”林如海笑道。
“本來我應當安排洗塵宴,只是考慮到薛家的事情,大約嫂夫人也···”林如海頓了頓。
賈政連忙說道“咱們住的這麼近,日後少不了歡聚的時候,多謝你的一番心意了。”
晚飯過後,賈政與王夫人因為連日裡坐船疲憊,直接去休息了。
黛玉屋裡,黛玉仍細細向父親說著京城發生的事情。林如海認真聽著,不時還要問上幾句。林如海看著女兒聰慧懂事的可愛模樣,他臉上也一直帶著笑容。這樣父女和樂的時光,可真是讓人眷戀。
“夫人,我明日就去衙門一趟,預計兩日就安排好到任的事情。這兩日辛苦你先帶著人簡單收拾咱們的宅院。等我安排好後,咱們就啟程去金陵。”賈政細細對王夫人說道。
“剛到揚州,老爺不再休息幾日?”王夫人關心問道。
賈政笑了笑“不妨事的,早日將妹妹一家人安排妥當,咱們都放心些。”
“如此就多謝老爺了。”王夫人很是感謝賈政對薛家人的細心考慮。
“倒是夫人這幾日辛苦些。”賈政輕輕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背。
“我只是指點他們來做,又不用自己動手。”王夫人道。
“動腦子也很累的。”賈政說到這裡又笑了。
次日一早,賈政向林如海說明瞭自己的安排,就帶著小廝書文與幾個下人,坐轎子去了水務衙門。
水務與鹽政類似,都是獨立於當地州府的機構。揚州本地的官場環境,林如海昨日已經對賈政清楚講過了。官員之間的關系大體上還算和睦,對治下的管理也很清明。
只是鹽政與水務都是肥缺職位,有時難免引得當地州府官員的些微嫉妒。
駐紮在揚州的水務衙門早就收到了邸報,各官員都等著賈政這位副總河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