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舟搬到了翎都往東的宅子,宅子的規格和晉王府相比小了許多,但是夜行舟樂得自在。
京城的柳絮一天比一天多,本是喜慶的春日之景,但是夜行舟一嗅到柳絮,鼻子就特別癢,連續咳嗽了好半天。
蘇璟坐在馬車外頭,道:“郎中說了,你這情況啊,得一天吃三頓湯藥才有可能吊得住一口氣,我知道大人你做事一直都豁得出去,可是皇上已經答允了你和公孫姑娘的婚事,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公孫姑娘想想。”
夜行舟又咳了兩聲,道:“你今日怎麼話這麼多?”
蘇璟跟了夜行舟許多年,夜行舟做事一向利落果斷,很豁得出去,對許多事都寬容,對自己卻十分心狠。
蘇璟苦笑了一聲,道:“有感而發吧。”
等到了目的地,剛下馬車夜行舟就看到了等在大門口的濮陽渡,蘇璟道:“濮陽公子怎麼來了?”
濮陽渡歪著頭看了夜行舟一眼,先前從汴涼回來的路上他就病怏怏的,都回京城這麼多天了,不但沒有好轉,看著反而病得更嚴重了。
“濮陽公子訊息可真靈通,沒想到都找到這兒來了。”話音剛落夜行舟又咳了好幾聲。
蘇璟帶著人去收拾宅子,濮陽渡雙手環抱在胸前,道:“這才幾日不見,怎的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夜行舟笑道:“命不好。”
這人都只剩這麼一兩口氣吊著了,還是笑得這麼討人厭。
濮陽渡沒跟他兜圈子,直言道:“就為了對付你兄長和嫡母,對自己這麼心狠,值得嗎?”
夜行舟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僵了一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錯愕。
“別這麼看著我,”濮陽渡察覺到了夜行舟眼底的錯愕,也就說明他猜的沒錯,“你兄長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你,你怎麼可能毫無防備地著了他的道?所以我就猜測,是你自己搞出了這麼一出戲來。”
夜行舟淺笑了一聲,道:“想不到公子的想象力還是這麼豐富,改日有機會的話,下官一定好好聽聽濮陽公子講故事,今日遷居神形俱乏,公子有什麼事,等到日後再說吧。”
說完夜行舟就準備掠過濮陽渡進去了。
濮陽渡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他的袖子沒讓他走,夜行舟四肢乏力,再多站一會兒都會隨時倒下一樣,他盡力讓自己站穩,抬眼看著濮陽渡,一貫圓滑的語氣道:“公子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
明明夜行舟就在眼前,可是濮陽渡卻一點都看不懂他,就跟從前一樣,他和夜行舟朝夕相處,他以為他深知夜行舟的為人,可是被夜行舟害過一次之後,他才發現他從來都沒看懂過夜行舟。
濮陽渡看向他的眼神明顯地充滿了埋怨,心道:“他對自己都能下這麼狠的手,何況是對旁人?”
夜行舟分明看到了他眼裡的厭恨和埋怨,可是他現在太累了,累得沒有辦法思考任何事情,只想歇息一會兒。
夜行舟深吸了一口氣,費力道:“若是有何要緊事,就,就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