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浮淮的懷抱永遠堅實溫暖。他身上的衣服混著樟腦丸還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比酒精舒爽,比洗滌劑純淨。
而他這個人,比錢讓人更安心,比熨燙還要讓人覺得妥帖。
周麥琦喜歡這種感覺。
她的呼吸起起伏伏,沒有掙脫,就這樣用額頭抵在他肩頭,細如蚊吶、又慢了半拍地和蔣浮淮算賬:“他是你家人。”
江奕杉是他的家人,她不知道。
微揚起頭,喉結輕滾,在複雜程度頗深的難題上,蔣浮淮向來不知道要從哪個方面切入。
“我之前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
窄小的樓梯,用力收緊的手臂。他們不再是戀人了,可他們還記得相愛的力度。
蔣浮淮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這一次,沒有道歉。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保證。
“不要再騙我了。”周麥琦說。
有關於任何人,有關於任何事。
江奕杉是季芸和蔣亦雄的兒子,但不是親兒子。
三十年前,季芸和蔣亦雄結婚,看似風風光光,實則也是樁處處被人指指點點的婚事。
杏川市以南多是創業人家,白手起家,全憑本事。季芸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不愁吃穿的長大,和蔣亦雄看不出來有什麼經濟差距,但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才發現她這種商賈之女和富了好幾代又涉足政商的人家是不一樣。
他們為愛情力排眾議走到一起,面臨的第二關是生孩子。
季芸體弱,顯然在這一關前停留徘徊了很久。
蔣浮淮的奶奶如同封建家庭裡的大家長,催生催到不待見這個兒媳。
或許是弄得家裡人盡皆知,季芸焦頭爛額時,那天出門,門口放了只搖籃。
不知道來處,不知道緣由。
奶奶請了大師來算,結果不算太壞。她冷著臉說這可能就是緣分,於是他們留下了那個搖籃,留下了搖籃裡的孩子。
那一年,江奕杉去上了戶口,那一年,他叫蔣奕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