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窗外落雨,我和陳度就在昏暗的房間裡睡覺,聽著窗外細細密密的雨聲,睡意不斷被催化,陳度還像哄小嬰兒那樣輕輕拍我的背,於是我很快就睡著了。
每天早上醒來,陳度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得見摸得著,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
夢中的我們很幸福,幸福到不太真實。
我是被鬧鐘吵醒的,天光大亮,我從一場美夢中再次被拉回現實。鬧鐘被我關了,料想著醫院這天會給陳度的媽媽打電話讓她去簽字火化。
不知道具體時間,我抱著那本日記去了醫院,等在另一側的樓梯角落裡。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蹲一會兒站一會兒,腿痠麻一片。
等到最後也沒等到人,我失落的離開。
我漫無目的的在公寓裡待了兩天,想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了個車去陳度父母住的那棟別墅裡,家中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從窗外往裡面看,像上次那樣從窗戶倒進去,在客廳踱步很久,腦袋猛的一頓,垂眼看到了被扔進垃圾桶的骨灰盒。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像血液都被凍住了。
我伸手從一堆垃圾中挑出那個骨灰盒,擦幹淨,然後抱在懷裡。
我沉默的盯著那個小木頭盒子看了很久,最後抬腳翻出窗戶。
我在路邊打了個車,司機問我去哪兒。
我看著懷裡的木頭盒子,說南江大橋。
司機從後視鏡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想為什麼要在橋邊下車。
我沉沉的看著盒子上的紋路,手指在上面不斷摩挲著,一段不足十分鐘的車程,我卻把這短短的幾個月都想了一遍。
腦子裡被一張笑顏充斥。
陳度遞過來一把傘,問我疼不疼。陳度帶我去見陳意,說他很喜歡我。陳度送給我一束花,問我知不知道花語是什麼。陳度在廚房做飯,說油煙大讓我出去等。陳度說喜歡我,想和我一起走下去。陳度問我死了會不會記得他。
騙子,傻子。
我才不會記得你。
等你死了,我一定會忘了你。
眼淚好像又要冒出來,我仰著頭逼自己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