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隰怔怔道:“人們總言,將死之人在迴光返照時會令人耳目一新,二哥即是如此。”
她自小無親無友,無人引導,更不曾體會過親近者離世時的苦楚難過,談起生死總是很淡漠自如。
若是平日,扶荷自會好好教導她,但他今日只是輕斥道:“勿要亂用新詞。”
“本丞還沒病入膏肓呢,就讓你咒的無幾日可活了。”
扶隰將半個身子轉過來對著他,兩隻小手揪著被子,注視著他,認真道:“我無意冒犯二哥,只是惋惜。二哥如此秀色可餐,俊美無儔,若是二哥死了,我就再也看不到這麼好看的人了。”
扶荷心中泛起不忍,又覺得她話語可笑,寵溺地重複道:“秀色可餐。”
“男女不分。”
扶隰聞言詫異,她道:“我何曾不分男女?”
扶荷不與她對答,也認真看了她半晌。
扶隰六尺有餘,及他腰際,眼睛深邃,鼻口小巧,額頭略寬,頜線流暢,下頦尖尖,雖算不上傾城國色,然與常人相比還是毫不遜色。
扶荷心道:“配那人還是綽綽有餘。”
原來他已命人與樂廣交涉,請求他收養扶隰,並且希冀他日後能友好待之。
死士給樂廣傳來口書。
“扶荷白:‘爾初時面見本丞,本丞對你器重有加,皆因吾有一幼妹之故。本想盼得你二人喜結良緣,那時本丞自然也不會辜負樂家小姐一片痴心。然往日種種,終如過眼雲煙,不能如願。本丞大限將至,有意將幼妹託付與你。若爾有心,日後會有人將錢財悉數奉上,至少不叫你受門第之限,凡事自主。’”
樂廣多愁善感,優柔寡斷,乍逢此事,自然瞻前顧後,思慮過多。
他心道:“原來左丞大人肯照拂樂家,皆因此而起。”
“樂家既受他恩惠已久,如今他有指使,我自然義不容辭。”
“然他此舉,必將誤我阿姊一生。我若為他照顧幼妹,未免對不起阿姊?”
“祖父為人,並不光明磊落,我能力有餘,如何才能將她收歸樂家?”
“我從未見過此女,該如何與她相處?”
“若左丞大人無此差池,我必然是要與她約定終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