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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節 回到鄉下去

此時,在赤嶺城內最大的慶豐大戲園裡,李魁楚師長和諾音高娃站長正在召開隆重的“柴崗子大捷”慶功會。當軍樂團奏響歡快的迎賓曲時,李魁夢和諾音高娃分別為身著少將軍裝的桑傑扎布、刁二先生、崔三爺、敖音達賴、金輝頒發了勳章。頒獎儀式結束後,這些人還觀看了由當地名角於霞和雲亭上演的《霸王別姬》《洛神》。看完戲,他們又在復興樓飯莊大擺慶功宴。

在酒桌上,諾音高娃宣佈了軍令部關於成立“guo民gemin軍熱北fanng救國jun”的命令。這個命令中說道:“鑑於目前熱北地區ng匪活動猖獗、guo軍兵力不足等情況,特批准桑傑扎布、刁二先生等諸位愛國義士之請求,成立guo民gemin軍熱北fanng救國jun。任命桑傑扎布少將為該軍司令,刁二少將為副司令,崔三少將為副司令,敖音達賴少將為副司令,金輝少將為副司令。任命諾音高娃少將為國fang部特派員兼該軍參謀長,馬二上校為副參謀長。”

命令宣佈完畢,李魁夢師長站起來帶頭鼓掌,代表九十三軍石軍長髮表感言:“諸位將軍,今天可喜可賀,我軍從未有今天之強大。諸位將軍可謂社會之賢達,軍中之驍將。柴崗子一戰令匪魂飛膽破,今後還望貴我兩軍精誠團結,值此多事之秋共赴國難,奮勇殺敵,一舉殲滅熱北之敵。屆時魁夢將親自為各位邀功,為各位加官晉爵!”李師長的話音還沒落地,刁二先生就帶頭拍著巴掌叫起好來。他今天酒沒少喝了,雖然在柴崗子村一仗中不但沒撈著錢,還把步兵損失殆盡,可諾音高娃在發賞錢的時候是按參戰的人頭髮的。他原本就虛報了人數,這次一下子就多得了幾千塊大洋。刁二踉蹌著身子,紅著眼睛,一隻手端著酒碗,另一隻手拿著個酒瓶子,一邊和在座的碰酒,一邊狂呼亂喊著:“哎,哎,我說,我說弟兄們,咱們往後就,就跟著李師長,諾音高娃特,特派員幹,抓住那幫人就聽,聽響!”酒桌上的匪徒們又是一陣狂呼。只有馬二先生少言寡語,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他只是不時地端起酒杯,小小地呷上一口。實際上,他的這個軍級副參謀長是一個虛銜。到了赤嶺後,諾音高娃就安排馬二先生擔任一個客棧和一個農畜產品貿易貨棧的總經理了。這兩個商號是賀文廷辦起來的,現在諾音高娃的諜報隊駐在那裡,馬二先生成了諾音高娃諜報基地的總管。

在慶功酒會上,諾音高娃借敬酒之機,小聲對李魁夢師長說:“這幫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與其讓他們在赤嶺街胡作亂鬧,莫若讓他們到鄉下去收拾區小隊和那些個會。”李魁夢師長聽了這話,頻頻點頭,伸出大拇指說:“真是巾幗不讓鬚眉,這一招實在是高,正合我意。既削弱了地方上對敵人的支援,又對敵方是釜底抽薪。如此一來,在這種對峙的局面中,對我們正規軍作戰是極大的支援,還減輕了我們的治安負擔。高啊,這招實在是高!”說完,接過酒瓶,為諾音高娃滿滿地斟了一杯酒。

第二天,在由諾音高娃召集、桑傑扎布主持的軍司令部首次會議上,當諾音高娃提出這支隊伍要到鄉下去收拾收收拾時,刁二和金輝等人高興得咧著大嘴直樂,把巴掌都拍疼了。讓他們打著國字的旗號,拿著國字的槍炮,回他們早先的地盤去殺去奪去搶何樂而不為呢?只有崔三爺悶悶不樂,他不是熱北地方的人,他要是帶兵到鄉下去等於是一頭帶上捂眼的驢,只能去瞎衝亂撞。這一次在柴崗子之戰中,他的東北保安旅白白地死了十好幾個弟兄。論功行賞時,諾音高娃也沒給他評出什麼甜酸來。崔三爺自命不凡,覺得這一幫人論出身誰也不如他。他瞧不起桑傑扎布被人像驢皮影兒裡的影人子似的耍來耍去,瞧不起刁二先生他們幾個張牙舞爪的樣子。本來李魁夢私下裡跟他講,要建這支隊伍是請他出山當司令,在熱北成就一番大業,可到頭來卻是這樣個結果。諾音高娃看出了崔三爺的心思,心想沒這個臭雞蛋照樣做糟子糕,也就沒搭理他,只是和刁二先生他們幾個說去鄉下的事兒。

諾音高娃瞅了一眼桑傑扎布說:“桑傑扎布司令,你說幾句?”桑傑扎布搖搖頭說:“你們說吧,你們說吧,我聽著哪。”這幾天把他自在得沒著沒落的,事不用他想也不用他做,只要跟著諾音高娃開會赴宴聽戲就行了。

刁二先生說:“我們第二旅從赤嶺往東順著西遼河南沿兒一溜邊關推下去,見一個收拾一個,見兩個收拾一雙!夜來個後晌喝酒時我說的不是醉話,就聽響啊。”敖音達賴說:“我們第四旅往赤嶺南面子去。”金輝說:“我們第五旅往西北去。”刁二先生又說:“那桑傑扎布司令呢?不行咱倆都順著西遼河打回去?我河南,你水北,來個並駕齊驅如何?”諾音高娃微笑著說:“桑傑扎布司令另有安排,李師長要一旅留赤嶺維護治安,清剿赤嶺城內的那些組織。”刁二先生“噢”了一聲,點點頭說:“御林軍,御林軍,這赤嶺光司令部就兩個,是得有支部隊看護著。”

說了一遭,崔三爺還是沒個地方。

諾音高娃這才問了一句:“那崔旅長想往哪個方向去呢?”崔三爺用鼻子“哼”了一聲說:“我往東北去,東北保安軍司令謝文東將軍幾次邀我過去,我過去的一個弟兄也找好了山頭。俗話說‘此地不養爺,還有養爺處,處處不養爺,爺回老窩鋪’!各位,我崔三就此別過各位啦。”說完兩手一抱拳,一扭身,“嗵嗵”地走了。刁二先生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說:“你看這是哪兒跟哪兒啊,誰也沒嗆誰的肺管子,來的什麼氣呢?”諾音高娃斜了一眼,嘴一撇說:“他想當司令沒讓他當,他就惱了唄!他憑個啥呢?就憑他和李師長一塊兒念過幾天書,就想當司令,你們讓嗎?”刁二先生和金輝等人都表現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敖音達賴說:“我說的吶,真是屎克螂螂落到轆轤把上想充大尾巴鷹啊!這熱北哪兒有他的份兒。”刁二先生和金輝也隨聲咐和地說:“那是,那是,這赤嶺哪兒有他的事兒。”倒是桑傑扎布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尾隨著崔三,追了出來,一直跟他到房間。桑傑扎布說:“崔旅長你真的要走?”崔三說:“我意已決,本來這赤嶺就不是我的落腳點,魁夢執意留我,現在人情已還,我該走了。”桑傑扎布說:“崔兄實在要走,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強留,只是咱們兄弟一回,兄弟我送你點兒盤纏。”說完,“嗵嗵嗵”地跑回自己屋裡拿了三根金條又跑了回來,送到崔三爺的手上說:“崔旅長別嫌少,我就能當這麼大的家,你留著路上用。”崔三瞅了瞅桑傑扎布,一臉的真誠,把金條接在手裡說:“兄弟,有你這句話咱們就是一生一世的哥們兒!往後誰也別說誰用著誰,真要有個為難著窄的,互相都要有個照應,我崔三說到做到!”兩個人雖不是灑淚而別,但都很動情。桑傑扎布說:“崔旅長,走時我就不送了,我這還得去開會。”崔三爺擺了擺手,扭過頭去。

桑傑扎布回到了會場,只聽諾音高娃還在擺劃著說:“諸位,咱們說定了,你們下去後要是遇著難事什麼的要立即回來信兒,我估計也沒什麼大事兒,那個黨在下面沒大部隊。”刁二先生說:“就是有兩個人,也禁不住咱們打,他們那點兒老掉牙的破套筒、爛扎槍咋和咱們的機關槍、迫擊炮相比。”敖音達賴和金輝也咧著嘴樂著說:“那就是,那就是!”諾音高娃收回笑容,一本正經地說:“各位也不能掉以輕心!為了便於聯絡,我已通知諜報隊準備好三個組。每組帶一部電臺,每個旅都跟一個組。各部如遇不測,立即與我聯絡,我會立即派兵前往救援。”諾音高娃見會議開得差不多了,這才滿臉堆笑地說:“今晚我和桑傑扎布司令在復興樓為大家擺宴送行,祝大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桑傑扎布這時才說一句話,“到時候大家都去啊,誰不去或者誰去晚了,我饒不了誰,甭說我跟誰惱。”

這支新軍的兵營設在赤嶺中學院內,旁邊是興隆大酒店。司令、副司令以及諜報隊的一部分人都住在酒店裡。

從柴崗子撤回來後,桑傑扎布和諾音高娃住在興隆大酒店三樓的一個最大套間裡。套間中有臥室、會客廳,還有盥洗室,設施非常齊全。臥室中有一張大大的沙發床,客廳中擺放著六隻棕色的牛皮沙發,外面罩著白色的絲巾。茶几上擺放著精緻的景德鎮產的藍花茶具和果盤。

這些天,桑傑扎布得到了許多連他也搞不清楚的名號,草原雄鷹,草原巴特爾,這兩個他明白。至於義士的名號,他就糊塗了。有一次,他問諾音高娃:“救國就非得反ng嗎?阿爾斯楞他大姨夫楊成龍就是共,我看他人挺好的,難道連他也一塊兒殺嗎?”諾音高娃先是沒好氣地說:“殺,你不殺他,他就殺你,他是和周文國一樣的人!”說完又突然抱住桑傑扎布,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撒起嬌來:“當然啦,我的大兒馬子,我們自己的親戚可以讓他投降咱們,投降嘛!他投降咱們,咱們不但不殺他,還能給他個官做。”

有一次,桑傑扎布把黃虎也帶進了寢室,像一個忠誠的衛士趴在屋門口守護著。當諾音高娃翻滾到桑傑扎布的身上喴“大兒馬子”時,黃虎立刻豎起耳朵,然後張開大嘴“噢――”地吼叫著,撲了過來。嚇得諾音高娃急忙滾了下去,嗔怪桑傑扎布“怎麼把它整到屋裡來啦!”桑傑扎布喝退黃虎,又趕緊安撫諾音高娃,直到她破啼為笑為止。

然而,儘管整天生活在嘻笑之中,桑傑扎布卻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得學別人或讓別人教著去做。就餐、品茶,與人交談,握手、敬禮,檢視地圖,就連吐痰都得找時間找地方,不能像在騰格里旗那樣隨隨便便地滿草地亂吐。他覺得他好像穿著一件木頭衣服,做什麼都顯得遲鈍彆扭,說不定還會遭到別人的白眼。開完會回到自己的房間,桑傑扎布又要被諾音高娃數落了一通:“桑傑扎布你是司令,他們都是你的屬下。你和他們別那麼客氣,他們不是你的哥們兒,你往後再幹啥得拿出司令的威嚴來。”桑傑扎布仰躺在床上“嘿嘿”一笑說:“你咋那麼多的說道,幹啥事你都跟別人兩路著。”諾音高娃像一頭小獅子似的又撲了上去,壓在桑傑扎布的身上說:“你說,我幹啥跟你兩路著啦?你說,你說,你個壞大兒馬子。”桑傑扎布只好翻身把諾音高娃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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