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上房的氣氛一直很沉重,老夫人自從庭園回來之後,就一直陰沉著臉,隨喜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和她說話,丫環們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服侍著老夫人,走路都得踮起腳尖。
老夫人是在生氣阿爹自作主張引她到庭園與郭家姑嫂巧遇的事情吧!雖然阿爹那日之後一直來跟老夫人解釋他事先並不知郭夫人也在庭園,可老夫人就是不願意消氣,阿爹好像也放棄了討好老夫人,都這兩天都沒見著人了。
隨喜骨碌碌的大眼再一次瞟向歪在軟榻上打盹的老夫人,將手中的針線白絹放進繡簍裡,跳下圓凳,到炕床上搬了一張大紅牡丹繡金絲的薄被褥,有些吃力地走向軟榻。
翠絲見了就要過來幫忙,隨喜急忙打了個眼色,讓她小心走路別吵醒了老夫人,翠絲笑著點了點頭,輕手輕腳走來幫隨喜把被褥蓋到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立刻就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的清明,看來並沒有睡著。
“姑娘見您闔上眼睛立刻就去搬褥子了。”翠絲笑著解釋,拿了大引枕放在老夫人身後靠著。
“天氣涼,祖母要抱著被子才好。”隨喜趴在軟榻邊沿上笑嘻嘻地道。
老夫人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乖,已經知道關心祖母了呢。”
隨喜笑道,“當然要關心祖母啊,祖母要多笑,這樣才會開心。”
老夫人憐惜地摸著她的頭,幽微一嘆,“你還是個孩子,不知道祖母愁的是什麼。”
關大爺被那個郭靜君迷得失去理智,自古以來,納妾如同買賣,簽了契約書進了門從此就兩不相干,若是為良妾的,自然是要送聘禮,但就是孃家來人了,也要先與家中主母請安,只有主母同意了,才能讓小妾出來見家人。
還沒有哪個小妾的家人敢自稱是親家的!
她怕的是這個家妻不成妻,妾不成妾,惹來閒言閒語,最後落下一個門風不正的罵名,不僅長子沒了前程,連小兒子也會受影響。
絕不能讓郭靜君那個女人毀這個家。
“祖母不愁,隨喜去給您折花好不好,今天的桂花好香呢。”隨喜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袖,小聲地說著。
老夫人回過神,冷寒的臉色才放柔下來,“不必了,去把早上讓你繡的蘭花拿來給我看。”
隨喜遲疑了一會兒,才去繡簍裡拿來讓她繡了半天的白絹,上面有一朵……像花的刺繡,她扭扭捏捏地將白絹交給老夫人,“祖母,這蘭花沒開好。”
“這叫蘭花沒開好?”老夫人笑了出來,指著那不知是蘭花還是蔥頭的刺繡,“你一個早上就繡出來這東西?”
隨喜撓了撓額頭,她其實也是心不在焉,等她發現自己繡了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拆掉了,“就是開得比較不好看的蘭花。”
老夫人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還能找這樣的理由。”
翠絲和翠碧都掩嘴笑了起來,沉重的氣氛一下子好像輕鬆了不少。
隨喜低著頭,小臉漲紅地將白絹拿了回來,“我去重新繡。”
沒一會兒,關娘子就給老夫人送了燉湯過來,知道老夫人最近有心火,所以她一早就親自去煮些清淡的燉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