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三十二年,初秋。
秋老虎仍然耀眼,踩著季節尾巴尚未開落的夏花已是繁盛到了極致,大道兩旁皆見蒼翠深綠。
長沙城外,一輛騾車由遠駛近,在大道上帶起一串塵土。
這輛騾車如此普通尋常,此時誰也料不到,騾車帶來的會是怎樣震驚長沙城的一段故事。
八月初九,秋闈開場。
這時候長沙城內到處都充滿了對今年秋試的議論。
科舉是盛事,三年才舉辦一次的秋試更是與縣試、府試、院試不同。
荊楚之地,如今文風昌盛,長沙城內更有嶽麓書院名震一時。
“今年秋闈,解元魁首必定是要在嶽麓書院三大才子中訣出!”喧鬧大街上,一間茶館中傳出了中氣十足的議論聲,“除去這三位,還有誰能爭這解元之位?”
茶館外,一名頭戴帷帽的女子手提著一個書箱,駐足在門口,傾聽裡頭傳出的聲音。
她(身shēn後還跟著一個粗實丫頭,這丫頭手上也提著一個大書箱,聽到裡頭的聲音,正踮著腳尖往茶館裡打量呢。
帷帽女子便低聲對丫頭說了什麼,丫頭連連點頭。
兩人隨即走進茶館,在角落的位置尋到一個空位坐下。
茶館裡的人極多,除了角落裡還有空座,其它位置早被人坐滿了。
人們議論得十分起勁。
除了大肆稱頌三大才子的,也還有人持反對意見:“三大才子雖然才氣((逼bībī人,但畢竟太過年輕了,這秋闈的試場可不是年輕就行的。多少人壓著不下場,為的就是這個解元之位,我瞧著還是老牌才子駱文源更有可能拿這解元之位!”
“駱文源今年都四十了,落榜好幾屆,拿什麼爭解元之位?”
“這你可就不懂了吧?鄉試是要考策論的,沒有一定的年紀,能寫出好的策論來?駱文源前幾次落榜,那都是因為時運不濟,可不是因為他真的水平不行。”
“正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四十歲正當年!年初時駱文源一篇唯民論,震驚文壇,便是學政大人都因此而親自召見了駱文源,”
“要說老辣,我看還是姜成彥,駱文源有唯民論,姜成彥還有分田策呢!更何況姜成彥可是多年在地方實幹,本來就是真正的幹吏,要不是當年因故沉寂,說不得這位早成了進士!”
“照你們這麼說,三大才子都沒機會了?當真可笑,三大才子一出鄭家,一出周家,一出趙家,你們當這三大家的底蘊是庸人能及的麼?”
“不錯,除去三大才子,荊湖南路還有七府三十九縣,這七府三十九縣之地也不乏才子能人,長沙城諸位還未必能橫掃整個荊湖南路呢!”
“鄉野之地,教化不達,也與古城文風相比?可笑!”
“盲目自大,一葉障目,井蛙觀天不見天廣,才真是可笑!”
這些議論秋闈的人裡頭也不乏讀書人,還有人遣詞造句不乏韻律,使得茶館中的辯論頓時激昂起來。
其中還有些外地來人,也加入了討論當中。
這個說自己是某某府的,全府之地某才子如何有名,那個說自己是某某縣的,雖是縣城,可縣中也有非同一般的大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