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rì的陽光微顯清冷,江慧嘉披著夾棉斗篷,並沒有點火盆,坐在診斷桌後,等候病患的到來。
初時圍觀之人極多,但大約是因為先前流言的緣故,雖然人們對江慧嘉都極為關注好奇,可真正來找她治病的病患卻一時並沒有。
等到太陽不住上升,爬到離中天位置只剩半程了,終於有一個病患擠開人群,來到江慧嘉面前。
說是一個病患,但實際來的有兩個人。
是一個青年男子扶著一個面色鮮紅的年輕婦人,婦人(身shēn形消瘦,走路時一步三喘,顫顫巍巍,瞧來就是一副幾乎脫了人形的模樣。
她還手拿一方帕子捂在嘴邊,不時輕輕咳嗽,一咳,她的面色就更紅了。
因她實在太過虛弱,兩人走得便非常之慢,圍觀者見到她,大多都是駭一跳。
她這樣子,簡直就像是隨時都要斷氣了一般!
這樣的病人,別說是治好她了,最怕的是大夫都還沒來得及治,她就先死了呢!
圍觀者紛紛退開,婦人被男子扶著坐在江慧嘉診斷桌前。
桌子上放著一個小腕枕,是給病人放手腕,方便大夫診脈的。
婦人就將衣袖微微拉開一小點,露出了細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蒼白手腕,放在腕枕上。
她看著江慧嘉,並不說話,一雙血絲暴凸的眼睛枯乾無神,眼神死氣沉沉得讓人覺得可怕。
“請大夫看看……”她(身shēn旁的男子等她坐下後,便雙手抱拳對著江慧嘉拱了拱,“內人(身shēn患肺疾已久,至今藥石罔效。早有聽聞江神醫之名,非疑難雜症不治。如今內人病入膏肓,倘若江大夫能救她一命,便是我夫妻之再生恩人!”
他說話很有些咬文嚼字,但“肺疾”二字大家還是都聽得懂的。
圍觀人群中忽然爆出一陣驚呼議論:“是肺癆!這家娘子得的是肺癆!”
“是富安坊肖家的二郎和二郎娘子呢!我聽說過他們,這肖二郎娘子病了許久,都說是肺癆治不好了!他們家婆怕她這病過人,還要把她移到庵堂裡去。要不是肖二郎攔著,這人只怕早被移走了!”
“肖二郎?聽說也考過秀才了,在府學讀書?”
“是!還是廩生呢,前程無量啊!”
“嘖嘖……那他娘子可真是沒福氣。”
“噯!我們快離遠點,這可是肺癆,可別一不小心過了病氣!”
不怪古人談肺癆變色,肺癆能傳染不說,依如今的醫療條件來看,更是實實在在的絕症!
能傳染的絕症,誰不怕?
就算是江慧嘉,要她在缺少現代醫療各種條件的(情qíng況下治療肺癆,她也沒有十足把握。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碰到過肺癆病人,但那個時候她主學中西醫結合,在擁有種種抗結核西藥的(情qíng況下,那個時候的她又怎麼會深入去思考,完全用中醫手段該怎樣治療肺癆呢?
這第一道難題,果然夠難!
江慧嘉將口罩戴上,伸手為患者把脈。
就在圍觀人群不捨又害怕地小心後退時,站在江慧嘉(身shēn後的白果卻反而又上前一步,緊挨著江慧嘉,緊張地看著她。
劉思源也緊盯著江慧嘉,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