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如今已經是神醫了!”劉思源正色道,“是神醫便該拿出神醫的架勢來。世上普通的大夫又不是沒有,先生即便不開醫館,也該立起規矩。比如,非疑難雜症不治,等等。”
他小大人樣,說得有條有理,甚至漸漸激昂起來。
“要治便治旁人治不好的病!如此一來,才不枉先生這一(身shēn神妙醫術。否則先生盡將時間耗在那等小毛小病上頭,那……那些疑難的大症候,豈不是沒空去治了?那些病人才正是需要先生呢!”
這些話雖是歪理,但仔細想來,卻叫人無法反駁。
江慧嘉目光微微閃動,轉頭問白果:“白果,你以為劉五郎所說如何?”
白果“啊”一聲道:“很對!很是這樣!娘子,人的時間精力都是有限的,當然要做最有用的事,才不算是浪費時間啦!娘子你說是不是?”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算白果認真思考了。
江慧嘉點點頭,道:“的確很有道理,但人不能言而無信,我前次既然說了十二月時要再開一次為期三天的義診,且當時未曾言明義診物件要受限制,只治疑難雜症等……那下一次我就不能先壞規矩。”
她站起(身shēn來,看著劉思源,似笑非笑道:“劉郎君以為如何?”
這話頗有些意味深長,劉思源怔了怔。
江慧嘉道:“白果,收拾一間廂房出來,請劉郎君暫住。”
傍晚時候宋熠回來,江慧嘉等在門口接到宋熠,就對他說起了劉思源的事。
江慧嘉道:“我瞧著他心眼多得很,不如留在家裡就近照看,好過他在外頭亂跑。”
宋熠若有所思道:“娘子不願意收這個徒弟?”
江慧嘉道:“我現在名聲雖然傳開,但其實還很虛。所謂神醫,不過是世人誇張之語。以我的年紀資歷,本不該這樣早收徒弟的。便是要收,也不好收劉思源這樣(性xìng(情qíng(身shēn份的。”
宋熠道:“那娘子是堅定想法,不會改主意麼?”
“怎麼?”江慧嘉奇道,“你這是希望我收劉思源做徒弟嗎?”
“凡事皆有兩面。”宋熠笑道,“這做師父的太過耿直,那做徒弟的機靈狡猾些也沒什麼不好。左右他再狡猾也狡猾不過你夫君我,翻不出天去。”
江慧嘉:“……”
人設要崩了好嗎?
宋鶴軒你這是要逆天啊!
自己說自己狡猾,你還這麼得意,這真的好麼?
簡直無話可說!
還有,我什麼時候“太過耿直”了?
宋熠微微一笑,與劉思源見了面,卻是一派“長者”風範。
明明他自己也很年輕,根本大不了劉思源幾歲,但面對江慧嘉時,劉思源還唱唸做打,頗多表演。可到了宋熠面前,他卻霎時嚴肅起來,竟顯得很有些拘謹。
飯後,宋熠請劉思源到書房說話。
他們這個小院子小是的確很小,正房也沒幾間。江慧嘉平常看書寫字更喜歡在臥室外間進行,但因為畢竟搬了新居,她也單給宋熠收拾了一間書房。
書房不大,兩頭開窗,光線還是十分明亮的。
不過冬月的天氣,黑夜來得快,宋熠進書房以後,就親自點了兩根蠟燭,隨即請劉思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