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江慧嘉其實是有千言萬語要同宋熠說。
她想責怪他,為什麼那時候要不顧安危為她擋箭;又想訴說自己被擄走後,那無時無刻不積鬱在心中的恐懼與擔憂;還想告訴他,雖然她很害怕很害怕,但她一點都不會在旁人面前表現出來……
他那麼勇敢,她又怎麼可以軟弱?
 胸xiōng中彷彿滿溢的都是柔軟而熾(熱rè的一團,浮浮沉沉在(胸xiōng臆間。
江慧嘉又好像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情qíng緒還能有這樣激烈的時候。
可她卻只是奔到宋熠(身shēn邊,一把探到他腕脈間,強忍心顫,用柔緩的語調說:“三郎……你……痛不痛?”到底聲音中還是含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宋熠面色青白,額頭上,臉頰上,脖頸間,全都是細密的冷汗。
然而他的目光如此明亮,他的眼形又實在是生得太好看了,鳳目深深,猶似是要沉澱住滿世界的溫柔。
“我……有些痛。”他低低說。
不說不痛,也不說很痛,偏說有些痛。
忽然他又一陣壓抑的輕咳。
江慧嘉心口就又是一顫。
探他脈門,只覺氣血兩虛。
江慧嘉忙扶住他,一邊取開軟枕。
“三郎,你側躺下,我為你手術。”她輕輕地吸氣,看他面色這樣難看,分明是失血過多,凍得都要打哆嗦了,可他還在強忍著的樣子。
江慧嘉心疼得幾乎是整個心臟都要被絞住了一般。
方才就在服侍宋熠的那個小太監倒是(挺tǐng機靈,看江慧嘉取軟枕的動作,這時就立即來幫忙。
宋熠是右邊(胸xiōng口受的箭傷,傷在第二到第三根肋骨之間,因為是貫通傷,江慧嘉準備要給他做手術,便不叫他平躺,而是要他側躺。
精神異力一觸即收,江慧嘉將他傷勢的大致(情qíng況收入了心底。
必須馬上手術了!
她站起(身shēn,目光四移,強忍心中翻滾的(情qíng緒,用幾乎是刻入靈魂的熟悉開始指揮:“火盆都收起來,至多隻留一個在屋中便可。”
屋裡太(熱rè了,半點也不透氣,宋熠傷在肺葉,他怎麼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