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說:又不是鄉間壯婦,哪有吃很多的……
她並怒目而視,瞪向江慧嘉。
嗯,神態很嚴肅,可這句話卻莫名地竟有些戳笑點。
大約在貴族女眷們看來,吃得多是一件很掉格調的事(情qíng。
江慧嘉默默偏了偏頭,心裡暗暗笑了聲,又嘆了聲。真別看不起“鄉間壯婦”啊,人家出門能種田,回家能帶娃,不比你殷夫人可(愛ài得多?
她也並不因為殷夫人面有怒色而露出異樣,只仍舊不急不緩道:“夫人不(愛ài吃油膩,若吃油膩便易腸胃不適,腹脹便稀,有時形似溏泥。”
先前江慧嘉給殷二郎診治時,問他是否有大便乾結不暢,這就已經讓殷夫人這等“雅人”感覺到尷尬不悅,結果她這裡一扯兩扯,竟說到殷夫人便溏了!
殷夫人(日rì常出行,無不光鮮亮麗,如個廁都要用“更衣”來替代,馬桶上還得薰香呢,簡直都恨不得世間只有吃喝二字,沒有拉與撒才好,又哪裡受得了被人說這個?
她當下再也無法忍耐,倒豎起柳眉,十分惱火道:“江氏!我敬你確有醫術,禮讓幾分,你偏要一再胡說八道!再胡亂賣弄,我便一張帖子送到京兆府,告你一個妖言罪!”
且不說大靖朝有沒有妖言罪,只殷夫人驟起了驚怒,已是引起外頭圍觀者不知多少興奮。
“潁川侯夫人生氣了,是不是這大夫其實是庸醫,如今現了形?”
“可是殷二郎早先還痛成那模樣,如今瞧著倒是好了呢……”
嗡嗡嗡的議論聲甚是擾人,簡直都將枯草堂裡的眾人當猴看了。
殷琮忽將視線掃向發聲處,目光驟如冷電,帶著沙場的寒意。
與他隨行的親衛中有幾個忽地踏步而出,團團在枯草堂門口臺階邊上一站,就將大堂裡頭的(情qíng景擋了個嚴嚴實實。
嚯!這氣勢,這排場。
那可不是圍上幾個家丁豪奴能比的,這些親衛可都是百戰之兵!
圍觀者中一些膽小的立時心氣兒一怯,腳底抹油,溜走了。餘下即使還有好事又膽大的,這時也難免從眾,亦不敢再多留。
如此不消片刻,先前還被圍滿了人的枯草堂門口竟是驟然一肅。再沒有人來多事圍觀,縱還有別有用心的,這時沒了人群可遮掩,都不得不悄悄躲到一邊去了。
殷琮不悅的神(情qíng略緩,轉而認真地看向江慧嘉。
看起來,殷夫人對江慧嘉說的“夫人你有病”之說雖然是很不以為然,殷琮卻反而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重視。
枯草堂內其餘眾人其實也都十分好奇。
江慧嘉本來是在給殷二郎治病的,可殷二郎的腹痛暫時被針灸止住了,單方也已經開好,熬藥還要時間呢,一時間這裡倒沒殷二郎什麼事了。
這時江慧嘉卻轉而說起了殷夫人有病,那殷夫人到底有沒有病呢?江慧嘉又是怎麼看出來她“有病”的?
宋熠從大堂角落的(陰yīn影處緩緩走出,他本來站在一邊,並不干涉江慧嘉任何舉動。只這時氣氛忽然有變,他才默默走出來,站到江慧嘉(身shēn後。
江慧嘉回頭安撫(性xìng地對他笑了笑,隨即略走近一步,微傾(身shēn到緊繃著臉的殷夫人耳邊,輕聲道:“夫人除去便溏,是否還有帶下量多,淋漓不斷之狀?”
本來因為她的靠近而想要側(身shēn避讓的殷夫人:“……”
殷夫人這個時候的心(情qíng那真的是一眼難以盡述,便溏之說已經讓她十分的尷尬不悅,再被說到帶下纏綿,那滋味,簡直羞憤(欲y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