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成名的大夫越是要(愛ài惜羽毛。
周、胡兩位老大夫互相對視,卻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別樣的意味。
他們只說話助威,卻不上前去給病人診脈,這當然另有原因。
一來他們原本就是主攻小兒科的大夫,並不擅治成人病症,二來卻是因為他們認得江慧嘉!
當(日rì金小郎急症驚厥,談元娘原先就是找他們治的病!
可惜二人一齊出手,最後卻還是對金小郎的病束手無策。以至於談元娘病急亂投醫,在沒有任何保證的(情qíng況下,找到了江慧嘉這樣一個來歷不明,年紀輕輕的女大夫。
周、胡兩位大夫私心裡對江慧嘉並不服氣,再加上他們也都是要臉面的人,所以上回金小郎最後是被江慧嘉治好的事(情qíng,他們離開談府以後卻是閉口不多言的。
這要是傳出去,堂堂兩位府城名醫,從醫多年的老大夫,竟還比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那他們這臉往哪擱?
以至於千草堂的其他人竟都不知曉江慧嘉的存在,否則如吳大夫、樓大夫等人,心裡就會對江慧嘉的到來存更多警惕了。
周大夫眼神示意胡大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胡大夫拈著短鬚,堅定搖頭。
不說的話是“有可能”會看到別人被打臉,這要是說出來,那就必定是自己被打臉了。
別人會不會被打臉這還是個不一定的事,可自己被打臉這必然是被肯定的事。該選哪個,這還用多想嗎?
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啦!
兩位老大夫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連助威的話都不多說了。
這時樓大夫與吳大夫都給嚴富貴診過了脈,嚴富貴的(情qíng況確實很不好,樓大夫問:“先時可是有吃過大寒之物?”
“大寒之物?”嚴娘子搖頭,“我們吃的什麼,他也吃的什麼,還不就是家裡頭那些東西……”
反倒是嚴富貴掙扎著,在喉嚨裡發出細弱的聲音:“蟹……蟹……”
他連說了兩遍,嚴娘子都似乎沒聽懂,倒是樓大夫恍悟道:“你吃了螃蟹!是不是吃了螃蟹?”
嚴富貴喘著氣勉強應聲。
“螃蟹寒涼?”嚴娘子有些茫然,“是我前幾(日rì去錢家幫廚,他家主人吃剩下,打賞下來的……我兒也吃了!”
她霍地又看向嚴四通,但嚴四通雖然形容猥瑣,可很顯然,他(身shēn子骨卻是康健的,半點問題都沒有。
樓大夫與吳大夫對視一眼,吳大夫道:“樓大夫怎麼看?”
“是虛寒腹痛。”樓大夫沉吟片刻,肯定道,“螃蟹只是(誘yòu因,他原本便有裡虛之相,中陽虛寒,脾陽不振。只是吃了螃蟹,才(誘yòu使他腹痛急發。即便不吃,早晚有一(日rì,他也要發作。”
吳大夫呵呵一笑,點了點頭。
其實他心裡已經將吳易寧罵了個半死,這小子學藝不精,明明是虛寒腹痛,他非說是寒凝腹痛!
這樣明顯的脈象區別他都診不出來,得了錯誤的結論又來誤導他!這下可該怎麼收場?
別看都是腹痛,都帶了個“寒”字,可寒凝腹痛與虛寒腹痛是不同的!
一個是要溫中散寒,一個是要溫中補虛,這能一樣嗎?
病理病機都不相同,前者是外受邪寒,後者卻是中陽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