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走龍蛇,墨疊岸濤。
宋熠揮筆而就,墨色的浪濤從白色的棉袍腳上逐層往上,堆疊而起。
浪濤中,一豎危崖臨險而立!
峭峰筆直,全貌未顯,已有孤峭之氣似要從那寥寥筆墨中掙脫出來。
主位上,謝祭酒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shēn,幾步下來看宋熠作畫。
宋熠年紀雖輕,但他在繪畫一途上卻甚有靈(性xìng。
他的畫用筆粗疏,卻筆意雄渾,氣勢凌厲。
尤其是在空間和筆墨濃淡的處理上,堪稱是妙想驚人,獨具魅力。
不過數十呼吸間,畫作已成,倒像是青袍底上捲了白浪。白浪危崖,墨韻天成。
宋熠擱筆,謝祭酒擊掌大笑:“好畫!當浮一大白!”
園林一角的閣樓上,謝蕊憤憤推倒一旁高几,高几上的青瓷花瓶哐當落地,驚醒了黯然失神的崔琬。
敞廳中的(情qíng形,她們站在閣樓上,其實並不能看得很清楚。
但透過八面透開的門扇,廳中觥籌交錯,人人逸興遄飛的形影,她們還是能大致看到的。
崔琬再也看不下去,擰了裙子匆匆便走。
謝蕊忙追上去,不滿道:“琬娘你做什麼?”
崔琬強忍著哽咽,靜了靜才低聲道:“我要回去了,阿蕊,多謝你今(日rì幫忙。我已經求得了明白,從今往後,我再不會亂生妄念。伯母那裡,你替我告辭好不好?”
不等謝蕊再說什麼,她快速移步,終消失在閣樓的回梯間。
謝蕊在後頭恨恨地跺腳,對旁邊守門的丫頭怒聲道:“雲鬟呢?去把雲鬟叫過來!”
敞廳中,宴到酣處。
謝祭酒道:“斯是佳節,當有詩佐酒。來來來,江郎作了賦,宋鶴軒作了畫,爾等若還有詩有詞,不要藏掖,快寫了出來!”
卻帶頭出了敞廳,往園中小湖邊走去。
湖邊早被團團地點滿了燈籠,在燈籠的火光映照下,小湖四岸不但亮如白晝,甚至就連冬(日rì裡的寒氣都似乎是在這火光下消弭了不少。
這些燈籠卻並不僅僅是做擺設。
謝祭酒說了規則,原來這每一隻燈籠下都藏了一道主題。與宴眾人可以隨意摘取燈籠,取中後則按題或作詩,或作詞,再與眾人共同品鑑。
這可比單純只做臘八詩或者是冬雪詩要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