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原四人是在一處山洞躲過蝗群的,將樹林夷為平地後,刀甲飛蝗便往東遷飛,往更為豐茂的莊稼地去了。
本是一個豐收的季節,忽然就顆粒無收,得福心裡悽苦,卻又無可奈何。
後來的幾天,聽說蝗群連攻數村,受災的區域極其之廣,直到烈陽宮掌教受了州牧的命令,蝗災這才被剿滅。據說此戰過後,烈陽宮弟子傷亡慘重,從中流門派直接打落到了不入流,讓商州城的州牧大人一下少了兩個心腹大患。
蝗災過去了,災民還在,家裡沒有糧食,即使現在播種,等到稻熟也要數月之久了,這要怎麼才能熬的過?
最初,朝廷還有賑災的糧食下來,喝了幾天粥後,粥棚不聲不響的拆了,施粥的官員也不知去向。衙門的大門始終緊閉,有人在門外聲討,便會被亂棍打走,甚至,亂棍打死。
像這種災年,死幾個人太正常不過了,又有誰去關心這個人是餓死,還是打死的?
到這種時候,只有一個地方的存糧最多,米鋪裡的糧食價格瘋漲,是不是有官員在背後支援,這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朝廷為了防止有人貪汙血晶,直接用能夠儲存海量糧食的空間法寶【軍糧車】向災區運去糧食,可他們卻忘了,糧食也可以用來換取錢財。
高價賣出賑災的糧食,將災民榨的精幹,等餓死成千上萬的人,再自掏腰包出錢施粥,度過災情後,修屋鋪路,百姓安居樂業,上頭派人巡察,不僅沒有責罰,反而會得到嘉獎,這種做法幾乎都成了真理。
遭了蝗災,還是最可怕的刀甲飛蝗,百姓連樹皮都沒得吃,最讓人絕望的,是天大旱,連水都幹了。
顧原四人還是花光了手裡的積蓄,那段時間他們用野豬是換來了不少碎晶,可架不住糧食的恐怖價格,粥越燒越薄,在一個月內便將百斤大米吃個精光。
也就是四天時間,得福的頭歪在肩膀上直不起來了,他們的伙食本來就不好,好不容易過上一段有油水的日子,突然連水都喝不上了,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顧原明顯地看到二喜圓鼓的兩腮癟下去,身體都瘦成了一根蘆柴。至於三巧,她的身體更加虛弱,不拄著樹枝,腿都難邁開步了。
宋家村的人死了不少,很多是去米鋪搶米被殺的,鎮上米鋪的掌櫃料想到會有餓急眼的人來搶糧食,從烈陽宮請了數名修為高強的弟子來護倉,只要有可疑的人接近,一律格殺。
更甚至,商州城的州牧在去往其他城池的必經之路上命城衛軍設卡,有災民想到別處求生,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上報的文書上寫的是災情穩定,百姓飲食無憂,怎麼能有逃荒的人?
……
明明知道稻田成了荒地,二喜每天還是往稻田跑,顧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是覺得蝗蟲不可能吃的那麼幹乾淨淨,一定有稻米埋在土裡,堅持找下去,總能找到一口吃的。
“姐夫,我會死嗎?”二喜坐在稻田裡,抬起臉望著顧原,河床乾裂以後,他連眼淚都哭不出了。
顧原沉默片刻,搖搖頭。
二喜垂下頭,不是他情緒低落,而是他怕浪費力氣,力氣用多了,肚子會更餓。
二喜艱難地扯動嘴角,“你又在騙我了。”
“今晚我去鎮上。”顧原的語氣緩慢而又堅定。
“不,不行!”二喜急了,“會死的!”
顧原笑笑,輕鬆的說道:“鎮上的弟子修為不會很強大,我有把握。”
“就算搶來糧,烈陽宮也不會放過我們,弟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烈陽宮!”二喜看的很透徹,他明白問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