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實在是不習慣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故而拒絕,還請前輩見諒。”沈崖這一番話,可以說是說的極為露骨了。
其實,照理來說,沈崖可以更委婉地拒絕,但他偏偏是要把這其中的利害說的清清楚楚,這顯得有些奇怪,不像是平時做什麼都留著一線的沈崖。許多事情,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放到明面上說出來了,就實在是不美了。就像先前的溫泉一事,沈崖就拿捏的非常好,此時卻又怎麼犯渾了起來?難不成他真的只是想以極重的言語,徹底斷絕了溫九的念頭,甚至連可能被溫九出手打殺都不顧了?
其實不然,沈崖之所以如此說,最主要原因是他看穿了溫九的真正底線。溫九雖然臉上一副因為他拒絕而氣惱的樣子,其實都是裝出來的。溫九此次,壓根就沒想真心實意地說親,這說親一事,同樣是對自己的一種試探。沈崖看穿了這一點,這才敢於在說親一事上如此直言不諱。因為他清楚,這說親的事情根本不是脈門。
另一方面,沈崖在聞聽妙仙宗對溫妙月婚事的諸多安排後,心中亦是有些不爽。雖說沈崖理解大宗門的每一步都要走的極為謹慎,其中的修士多是身不由己。但這卻是與他的大道觀念極為不合,沈崖認為修仙者乃是與天地爭鋒的存在,進取的核心便是要有足夠的魄力和個人足夠強大的獨立意志。溫妙月能夠為了逃避婚約反出宗門,正是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如此方能大道有成。
而這妙仙宗的長輩們,卻始終看不透這一點,為了所謂的宗門延續,派系爭鬥,拿溫妙月的婚事當成籌碼,對與溫妙月交好的修仙者算來算去。如此做法,非但不能幫助溫妙月成就大道,反倒是耽誤了她。沈崖雖然此時境界不如溫九,但他上一世乃是獨立走到飛昇境的大能之輩,就算是倚老賣老,在修行一事上的見識也要比妙仙宗的眾人好上不少。
根據沈崖對溫妙月的瞭解,妙仙宗的做法只會耽誤溫妙月。作為溫妙月的朋友,沈崖此時把話說重,將妙仙宗的聯姻計劃說的如此險惡,也是為了提醒溫九。當然,這所謂的仗義執言,其中也是有沈崖的扮相的。他深知溫九乃是聰明之人,一定能看懂他的好意。故意如此說,溫九定是能夠明白,同時也更能體現出他對溫妙月的善意。以此,來反向樹立自己在溫九心中的優良形象。
沈崖這算是自己做了好人,又免去了溫九亂點鴛鴦譜的麻煩,同時還為之後的談判留下了更多的餘地。
當然,這種百轉千回的心思,也只有面對溫九這種心思剔透的人時才能使用,若是面對蠢人,沈崖的這般操作也只能被理解為冒犯。
果然,在沈崖說出先前的那樣一番話後,溫九雖然沒有笑出來,臉上故作的慍色倒是也少了半分,緊接著說道:
“照你說的,月兒豈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嫁不了了?我們妙仙宗溫氏一脈由於一些原因,導致男丁稀缺,月兒的母親和祖母,亦是道侶早早隕落,留下了遺憾。妾身這才想盡辦法替月兒尋一門良配,希望她別像先輩這般。但若是所有人都和沈小友這般心思相同,豈不是……”。
溫九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
“前輩也莫要如此焦慮。晚輩會有這諸多算計,主要是因為晚輩與溫道友沒有多少男女之情,自然先考慮自身的修行。前輩讓溫道友與自己真正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事情不就解決了嗎。這天底下的事情呀,諸多困難都敵不過一個你情我願。前輩你說呢?至於那個和溫道友情投意合之人是誰,前輩應該也是很清楚的。”沈崖似乎是早就想到該說什麼了,溫九話音剛剛落地,便直接回答了起來。
“好一個你情我願。妾身修道萬載,倒是今日被你這小輩給教訓了。小友的話,妾身記住了。只不過,小友所說的那個和月兒情投意合之人,天資和實力雖不如小友,倒也不差的。只不過,要是有小友這份坦蕩,妾身也不會有今日的舉動了……罷了罷了,小輩的事情還是再觀察觀察再說吧。
不過,這親事,妾身可以不提。要與小友商議的事情,卻也沒有就此了結。既然小友無意與月兒結成道侶,想要進入這煉神泉,也只有另一種辦法了。不知小友可有興趣加入我妙仙宗?以小友此時的境界,做我妙仙宗的客卿長老亦是足夠了。若是哪日,小友進階了元嬰後期,妾身可以保證,妙仙宗外門的勢力,小友你可佔五成,成為外門之首,也是輕輕鬆鬆的。若是小友想入內門,妾身也可以作保,只要小友進入化神,便是我妙仙宗的內門的第一十九位持令長老。
既然是我妙仙宗的人,小友想要進入這煉神泉易筋洗髓,自然也是不在話下。小友以為如何呀?”溫九果斷收回了結親的念頭,但很快又丟擲了打算招沈崖入門的誘惑。
面對這般優厚的條件,正常人是不可能拒絕的。
然而,出乎溫九的預料,這一次沈崖再次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晚輩仰慕妙仙宗的強大,但晚輩習慣了自由之身,加入宗門之事,還請前輩容晚輩拒絕。”
此言一出,溫九的表情可是真的難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