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迷朦,慘淡的晨曦如同昨夜逛了無數青樓一般,就這麼要死不活的將殘破闔陽城略微照亮。
這與隆冬也相差無幾的初秋時節,寒風過處捲起無數死去的塵埃,直欲將這大劫中的闔洲中心神聖之城盡染。
放眼觀處、劍神教宗壇門前人潮如海,卻是倖存的凡人信徒們在乞求劍神救苦救難。
這災劫來臨的時刻,倒也正是宗教大行其道、搜刮信仰的絕佳機會。上百名身著白色神袍的劍神教低階法徒,正遊走於難民之中,若是得見健壯俊美的青年男女,便隨手仍出幾個大餅收為新的初級法徒。
只可憐那些拖兒帶女的老弱病殘,此刻就是匍匐於地、求告得聲嘶力竭,也不曾得到半點所謂大神的憐憫。就沒有一人能夠得到那黑如鍋巴的豬食,更不要說成為可以吃飽的法徒。
如此的景象又是多麼的可笑、可嘆、可鄙!原來劍神從來都只憐憫長得好看的信徒、只憐憫還有價值可以榨取的難民,並不管你多麼的虔誠、多麼的苦難,若你是無用之人那便想當信徒都需得滾遠些。
由此可見所謂的信我者得永生、虔誠者免輪迴,從來都只是說得好聽的虛妄。沒有價值的人就不再是人,擁有價值的事便給你謊言,就如同無數年後某種能把騙子自己都弄迷糊的崇高信仰一樣......
半死的晨光中、淒厲的寒風裡,一道紫袍的少年身影自遠方高速而來。也只是十數息,那一抹濃烈的紫已是來到難民積聚之地前方百丈。
忽然、紫袍冷峻少年伸手一揮,頓時無數的晶瑩的‘仙丹’、大量精美的衣袍憑空出現,就如同天女在散落花瓣一般。卻是當即引得又飢又寒的難民們紛紛上前哄搶,這可都是能救命的寶貝!
這大肆散發低階修煉資源、救濟難民的少年,顯然也只能是連夜趕到闔陽城的蕭雲。而這大量凡人都能服用的辟穀丹和各種衣袍,估計都是來自於屍魁派宗門地庫,如此散給難民倒也是蕭雲一貫的作派。
蕭雲一刻不停的來到劍神教宗壇,不想可知是為了什麼。少年也只有趁著屍魁派宗門鉅變的訊息還沒傳開,劍神教依然疏於防範的現在,才有可能再次突襲得手。如此既可以先收得親族大仇的一些利息,也能給一直圖謀自己的墨麟居士老賊一個震懾。
蕭雲的舉動無疑讓劍神教的弟子們勃然大怒,這不是在攪了神教的大事嘛!就聽得一聲大喝隨即迴響於場中,正是負責在難民中選取新法徒之事的法士神修,其滿面陰寒的臉上幾乎要滴出水來。
“你是何人,竟敢來我神教宗壇肆意煽動信徒哄亂!若是不想遭受神譴,立刻與我快快離開,否則悔之不及!左右、速速與本座將這些物品都與我收繳了,以便我神教接濟信徒。”
不過這聲震四周的厲聲大喝,也只是把這些可憐的難民嚇的畏畏縮縮。得到了‘仙丹’、衣袍的強壯難民更是迅速遠逃,惟恐被神教的白袍法徒們把自己得到的寶貝給搶了去。
似乎凡人們也有些明白,這些能救命的東西若是到了救苦救難的神教手中,基本上不可能再會屬於他們。這求神拜佛燒高香都從未得到過的‘仙物’,就算拼了命都得保住啊!
喧囂不已的難民群中,惟有蕭雲對這極其嚴厲的喝斥如同未聞,也不見有任何表情出現在少年的臉上,只是雙手揹負於後緩步向前而來。
而奇怪的卻是,劍神教此地上百白袍法徒居然沒一人奉命行動,竟全數如同傻了一般,只是紛紛呆看著不住前行的蕭雲。
滿面神聖之色、一身凜然正氣的中年法士神修,正待繼續開口出言呵斥,忽然發覺情況有些不對,自己手下怎麼就沒有一個跟著喝罵?且連早先的不斷調戲凡人女子的汙言穢語都沒有了?
察覺事有詭異的中年法士驚疑之下,連忙扭頭看向自己周圍那些歸他統屬的白袍法徒。卻只見原本淫笑不止、肆意揩油的手下們都在發呆,就沒有一人不是雙目無神、形同木偶。
中年法士見此頓時大驚,正要運轉體內神授之力,激發燒錄於戒指上的傳訊神紋、發出神光向宗壇示警。卻不料他念頭這才一起,隨即便雙目一黯,也成了個連自己都不記得是誰的木偶。
如此詭異的一幕,很明顯是蕭雲發動邪煞‘迷惘’所造成。少年緩步行進時早就無聲無息的催動了邪煞‘悲傷’和‘迷惘’,此刻上百劍神教法徒,無一不是心智被控、成了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