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的紅淚寺藥師堂中,正上演著令人心驚膽顫的一幕。
蕭雲親眼看到那些毫無抵抗之力、渾身被剝得精赤的香客,甚至其中有幾人自己昨天還在大殿見到過。就這樣被那些自稱慈悲為懷的“佛家弟子”們,活活的投入鼎中煉出血魄。即算是性情大變後、越發冷酷的蕭雲也頓時變了顏色。
原來這座千年的古剎竟是一座嗜血的妖窟,這無疑證實了蕭雲覺得自己被困的猜測。被眼前這如同魔域的景象、震驚得亂了呼吸的孩子,當即就被藥師堂中、正指揮手下妖僧們血煉的信洪察覺了氣息。
“那裡的鼠輩!敢來偷窺你家佛爺......!”信洪大喝一聲,隨即作勢欲撲。
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氣息的蕭雲,立時被驚得渾身冷汗淋漓,暗道自己若是被發現,只怕是再無可能活著走出紅淚寺。可自己的修為尚淺、萬萬不是信洪這個築基期妖僧的對手,於是心中靈機一動,使出個險招來。
透過十餘天來對師尊所傳的血靈聖體法門不懈的修煉,蕭雲此時已經與練氣期二層只有了一線之隔,而另一個更大的修煉所得是,他已經可以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稍微的控制住體內的血煞。
於是完全逃無可逃、反抗又不能的蕭雲,立刻調動體力的如血潮汐只奔自己面門而去。霎時間、蕭雲的一雙紫紅血眸光芒大作、小臉上更是殷紅如血,完全變成了他血煞發作、瘋狂嗜血的樣子。
為了瞞過信洪老妖僧,蕭雲隨即發出陣陣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主動從藏身的大香爐後跳了出來。更是故意的死死盯住已從大鼎中取出、用瓷碗裝著、尚未來得及裝入玉瓶收藏的血魄精華,裝出一副極其飢渴、只想吞噬的樣子,飛快的撲了過去。
信洪妖僧原以為是外來的不速之客前來窺探,深恐洩露了紅淚寺的秘密,再也不能欺世盜名的坐收送上門來的血食。可當看到瘋狂的蕭雲那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不由得一楞,但隨即釋然。
見來者竟是瘋狂了的蕭雲,信洪老妖僧不禁心中大定,這小子還真不愧是擁有著化形妖煞的大機緣者,今晚大肆淬鍊血魄居然也把他吸引來了。看這小子現在這狀態,只怕是又被嗜血的渴望刺激到了瘋狂之中。
只是這小子現在還殺不得,那隻會壞了師兄的大事。不過他發瘋了更好,反正看到什麼都記不住,也省得洩露了寺中的秘密。
於是信洪收斂起已經運轉的全身靈力,待那野獸一般的孩子撲到身前不遠處,才出手將其制住。隨即扭頭對著幾個負責監視蕭雲的年輕和尚,卻很是生氣的呵斥了起來。
“廣智!你們是如何辦的事?這小子都跑來淬血重地了!幸虧他已經瘋狂、神智不清,否則洩露了寺中的秘密,你們幾個擔待得起嗎?啊!!”
“師叔...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昨天收穫的人藥實在是太多。我們只好在確定這小子已經入定後、這才開始扛人藥的。要是今晚沒能全部完成,方丈師尊可輕饒不了我們!”
“嗯...!如此倒也不能全怪你們。這樣吧,趁著這小子正發瘋、神智不清醒,你趕快把他送回去,切記要盯緊了,可不能再讓他出來亂跑。”
說完,信洪便把手中仍在掙扎的蕭雲,交給了那個叫廣智的年輕練氣期假和尚,就連禁血截脈都沒給蕭雲施展,渾不在意這毛孩子的反抗,難道還能讓這小小孩童給跑了?
廣智趕忙答應一聲,他也不覺得這個瘋狂的毛孩子會有什麼危險,當即扛起不斷嘶吼的蕭雲,便出了藥師堂向後院精舍而來。
此時的蕭雲,仍在竭力的表演著自己的瘋狂。直到已離後院不遠,蕭雲用他那能黑夜視物的血瞳,仔細的觀察四周再也無人後,這才口中不停的嘶吼著,暗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師尊賜給他的法器短劍。
也活該廣智當死。為了能更好的欺瞞住蕭雲,信德總是在這個頂級人藥面前偽善。為了蕭雲能儘快的修習淬血大法、將其體內的雷電靈力消磨怠盡,老妖僧也沒有收走蕭雲的乾坤袋,總之功成之日都是自己的,何必再去徒生變數?
扛著不斷掙扎的蕭雲,在凌晨這最黑暗之時、獨自前行的廣智很是舒爽。這毛孩子發瘋還真是時候,自己正好不用再去扛人藥了。這麼多的人藥,天亮之前肯定粹煉不完,這瘋小子還真做了件好事,自己得了師叔之命、負責盯住這小子,就躲過了方丈師尊的責罵啊!
心中暗喜的廣智見前方就是精舍,正想開口呵斥蕭雲不要掙扎,就覺自己後頸上一涼。廣智詫異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溼漉漉的。正要喝罵在自己脖子上胡亂撒尿的毛孩子,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隨即一陣劇痛猛然來襲,於是眼前一黑、倒斃當場。
見到這該死的妖僧被自己一劍擊殺於地,蕭雲也不吼了、更不裝了,小臉隨即回覆了清明。只是那再次受到血的誘惑、紫紅光芒大放的血眸卻是越發的閃亮。地上那正流淌的芬芳液體,無時不刻的在勾起他胸中的慾望。
蕭雲使勁的甩了甩自己的頭,強自壓下那升騰而起的嗜血渴望,正要向山門方向潛行,早些逃離紅淚寺。卻突然聽到從來路之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趕忙躲入後院的修竹從中隱藏,也顧不得藏起廣智的屍體,只是不敢發出聲響。
不多時,另兩個經常監視蕭雲的年輕妖僧便出現在後院之中。兩個假和尚正小聲的詛咒著偷懶的廣智,那麼多羈押在後院的人藥,要他們兩個怎能背得完?兩人在這黑暗裡邊走邊罵,其中一個忽然腳下一拌、差點跌倒。
片刻後兩聲驚呼劃破了寂靜的夜:“不好了!人藥逃跑了!廣智師兄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