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房間裡只擺著琴棋書畫,唯一不同的是,還有弓箭與刀劍。
“小姐,現在就把飯擺下麼?今兒做的是火鍋,菜準備得比較多。”媚兒小心翼翼的過去問了一聲,才算是把默默出神的宇文都蘭給喚醒。
“嗯,擺下吧。”宇文都蘭淡淡應了,接過媚兒交給她的藥,微蹙的蛾眉皺得更緊了,根本沒有太多留意到跟在後面的張蜻蜓。
張蜻蜓偷偷打量著她的神色,心想此女似乎不太想對大哥下手吧,可是為又要如此狠心呢,大哥現在人又在哪兒,到底能不能來得及跟他見上一面,把話帶到呢?
正在著急,就聽門外有人低聲回稟,“大小姐,人送來了。”
潘雲龍身上罩了件黑色的披風,給人推搡了進來。媚兒立即機將門掩上,將潘雲龍引到內室。
時隔大半年了,再次見到他,張蜻蜓差點都沒認出來。整個人瘦得不象樣,就算是最近給夏仲和調養好了些,但比起從前在家丰神玉朗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了。
張蜻蜓心裡一酸,眼淚立即就掉了下來,急忙抬袖掩住,狠掐自己一把,現在可真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
“你們都下去吧。”宇文都蘭轉過臉來,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張蜻蜓靈機一動,假意失手打翻了一隻調味碟,忙不迭的道,“小的該死,這就再配一份出來。”
潘雲龍眼見今日之事有些不同尋常,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料冷不丁在這裡聽到一個最不應該聽到的熟悉聲音,不由得一下子人就愣住了。
“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媚兒又急又氣,偏當著主子的面,也不好發作,只能壓低了聲音,還得過來替她收拾爛攤子。
潘雲龍強壓著心頭的激動之情,心思快速轉了幾轉後,朗聲笑道,“不必費心了,大丈夫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便是為國捐軀,亦是理所當然,何必還惺惺作態,要弄這麼一頓斷頭飯”
“話可不是這麼說”張蜻蜓好不容易找著一個機會,大膽進言,潘雲龍方才的話裡已萌死志,這可萬萬要不得。
“小的雖然不懂大道理,卻也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位大哥就算是不顧惜您自己的性命,總也要替家中的妻小想一想。”
潘雲龍聽她提起妻子和還沒曾見面的孩子,萬丈豪情也化作繞指柔,卻是道,“我若為國捐軀,家中妻小自有弟妹照顧,無須我再費心。這是我對弟妹的交待,她必不會負我所託”
張蜻蜓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使勁忍著,見宇文都蘭沒有打斷,就快速說了下去,“弟妹再好,也取代不了丈夫的地位。小的家中有位大嫂,大哥在外經商。每次大哥在家,她都是笑臉迎人,報喜不報憂。可等大哥走了,她才暗暗掉眼淚。萬一要是聽見風吹草動,總是擔心不已,就怕大哥在外頭出事。她時常說,人死了,就都沒了。只有活著,這日子過得才有盼頭。就算是夫妻不和,成日裡吵吵鬧鬧,也總比一個人孤零零,連個能惦記能吵架的人都沒有要來得幸福”
潘雲龍聽得心中酸楚不已,幾乎咬碎了滿口鋼牙,才沒有外露出來。
宇文都蘭聽他二人這麼著急的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警惕的左右打量,“你們認識?”
張蜻蜓立即搖頭,潘雲龍故意冷哼一聲,“這就是之前你提到過的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吧?無錯不少字果然是不可救藥,還一味貪生怕死。有這樣的人,簡直是南康的恥辱”
張蜻蜓搶著說了最後一句,“小的有沒有藥救,無須這位大哥費心。只是大哥若是腦袋落地,恐怕就是神仙再也救不回來了大小姐這麼神仙般的人物,給你準備了飯菜,這一大桌子東西,不知要耗費多少人的辛苦,你還不領情,真是活該被餓死”
“住口,出去”宇文都蘭終於動怒了,張蜻蜓再不多言,立即跟著媚兒退下。該說的,她已經都說了。剩下的,就全在大哥一念之間了。
潘雲龍不是很明白弟妹為跑到這兒來了,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明白她的意思了。
先把命保住,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就算是回家之後,盧月荷會為今日之事而怨他怪他,總比讓她們母子對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強。
而現在,眼前的宇文都蘭,就是決定他未來命運的重要籌碼。該怎麼選擇,潘雲龍心中已經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