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屋子丫鬟婆子全守在外面,沒有敢進去裡屋的,故意當著立夏的面奚落起來,“喲,這是怎麼了?爺在屋裡,怎麼沒個人跟去伺候的?就算是少奶奶不在,也能這麼沒規矩的麼?”
立夏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張蜻蜓在,她自然是安分守己,可是張蜻蜓都不在了,她幹嘛還要對她的丫頭假以辭色?當下嗤笑,“姐姐能幹,姐姐就脫光了衣裳進去伺候啊咱們姐妹都沒這本事,全看姐姐的了”
碧落眼神一凜,卻是挑眉一笑,“那我就進去試試,好歹咱們爺也是知書識禮的大家公子,怎麼會行這樣的糊塗事?縱是有,咱們做奴才的也該好生勸著,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得全了主子的名聲才是。”
“站住”立夏把她攔了下來,陰陰一笑,“姐姐這麼赤膽忠心,自然得人敬佩,只不過呢,少奶奶不在,我可是這屋裡最大的丫頭,你不過是個二等,沒我的吩咐,還輪不到您來表這份忠心。現在二爺正和二少奶奶鬧彆扭,姐姐若果然是忠心護主的,自然該呆在家裡守著,等二少奶奶的吩咐才是。可是怎麼卻趁著二少奶奶不在,到二爺這兒來表忠心?真不知姐姐的這份心,莫非也是嫁雞隨雞,偏到二爺這邊了?”
這一番話,夾槍帶棒說得碧落是極其下不來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不可遏。千虧萬虧,最虧就是她的位份低了立夏一頭現在她說出這樣話來,自己縱有千言萬語,也確實是不好駁斥。
可要無聲無息的退讓,那隻怕以後在這屋裡,就更要給人作踐了去,想了一想,正待回話,卻聽裡頭潘雲豹已經在喚人了,“快來人,把我的衣裳找出來,再讓人備著馬,我要出門”
立夏碧落忙搶著應了,都趕進來伺候,碧落原想在他面前說點,勸和幾句,表表心跡,可是潘雲豹聽也不聽,急匆匆換了衣裳,就跟兩個狐朋狗友一起走了,只吩咐她們收拾好屋子,務必弄得乾淨整齊。
等他一走,立夏有事安排碧落了,“姐姐素來是個最能幹的,這收拾屋子就交給你了。”
碧落卻也不惱,淡笑著應了。只是心裡卻在想著,等著日後自己掌了大權,定要報今日這一箭之仇
潘雲豹出門之前,特意到大嫂那兒去了趟,多的話也沒有,唯有“謝謝”兩個字,是出自一片真心。
盧月荷瞥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倒不用謝我,我也不是幫你,只是盡我這個做大嫂的職責而已。若是弟妹當真惱了你,我也無法。不過希望二弟你日後記得這個教訓,往後不管在做之前,都想想可能出現的後果。誰都不是神仙,沒法子替你收拾一輩子的殘局。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後悔,最難求的就是如果。你好自為之吧”
潘雲豹從來也沒有這樣誠心正意的聽大嫂說過話,面有愧色的點頭記下,出去忙了。
盧月荷揉揉太陽穴,緩解一下那裡的疼痛,卻是真心希望這個小叔能吃一塹,長一智。
潘雲豹不知出去搗鼓了,章泰安趕回家中,一下子就捅了馬蜂窩。
連林夫人聽到這個訊息都吃驚不已,“泰安你可別胡說,這種事情可開不得半點玩笑”
“嗐這是事兒,我哪有膽子開這玩笑?”小胖子拉扯著他爹,擼胳膊挽袖子要操傢伙了,“您就快點下令吧,咱們非得多帶些人,一同上潘府去,看姐夫怎麼說”
“你就別跟著瞎湊熱鬧了”章泰寧一把將弟弟從已經黑了臉的章致知身邊扯開,“爹,不過是一個丫頭的話,也未必就是真的。”
“可要是真的呢?”章泰安急得直跳腳,“要是三姐真的被休了,那咱們可不得被人家笑話死?還是因為個粉頭……”
“住嘴”章致知把手邊的茶碗重重一擲,“泰安回房去,這事不許聲張,我自有定論”
章泰安還待多說,可是林夫人見章致知是真的臉色不好,忙拉著小兒子走了。出了門嗔怪著他,“你這孩子也是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你急個勁?”
“娘您這話就不對了”章泰安把她的手重重一摔,很不贊同,“雖說三姐不是您親生的,可她畢竟還是姓章啊她要是真的給人休了,人家說起來,您臉上就有光麼?這事咱們當然得著急算算算,我不跟你說了,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小胖子跟最寵他的娘說起話來,從來都是百無禁忌的。甩下林夫人,他轉身找他短頭髮的弟弟商量去了。
別看章泰寅不聲不響的,可是在書院的時候,他可看出來了,這個弟弟是個真有心眼兒的。平常幫他打打小抄,做點功課,也是儘量不著痕跡,從來沒給夫子抓住過。他跟三姐也交好,指不定就有些鬼主意。
林夫人險些給氣個半死,這個兒子怎麼跟那丫頭出去玩了一回,就跟灌了迷魂湯似的,張口閉口說她好不說,現還替她義憤填膺,這樣子,就差兩肋插刀的。難不成她養個兒子,還成那丫頭的親弟弟了?林夫人慪得肝火上湧,回房消氣。